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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光鲜背后的肮脏

    官面上的关系网外,刘家在商场上的关系也不少。

    从朱敏沣那边打听来的消息来看,刘家和晋中常家、介休范家等几家大商户关系都不错,其中刘家和常家还是姻亲,刘善成的姑母就嫁给了常家二老爷,算起来这个亲戚还很近。

    刘家在外口碑不错,颇有信誉,就算在平阳府,刘家同样有“善人”之称。每逢灾荒,刘家时常配合官府救济灾民,赢得了一定的称赞。

    但私下里,刘家其实并不算什么好人,刘家之所以会发家靠的就是贿赂起家的。刘家发家后,为了争夺商路,获取利益,暗中可没少干那些肮脏事。别看刘家修桥铺路一副善人的模样,用朱敏沣的话来说,刘家实际上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为了利益,这么多年来刘家强取豪夺的事没少干,远的不说就说在平阳府吧,借着每次灾荒,一方面刘家设粥铺救济灾民,另一方面又趁机放贷压榨百姓,联合官府用极低的价格吞并田地。

    在商路上,和刘家有矛盾的商户莫名其妙出事的更不少,甚至还有些普通商户因为挡了刘家的商路,直接被刘家利用官场的关系丢进大牢,最终搞得家破人亡。

    这样的破事,之前他们还不知道,一直以为刘家只是个有钱的大户,羡慕刘家的家财万贯,可谁想光鲜的刘家背后,居然还有如此肮脏和黑暗。

    “之前的刘老太爷就是不是什么好东西,据说代州的穆家就是给这老家伙使阴招弄垮的。当年穆家也算是代州有名的大商户了,而且穆家和刘家还算得上亲戚呢,就这样刘家居然也下得了狠手?穆家大少爷去了趟草原就失踪了,穆家二少爷卷入一场官司在堂上被板子活活打死,穆老爷子气急攻心一口气没缓过来直接就去了,穆家的妇孺更是可怜,短短几个月里,穆家就这样没了,穆家偌大的家财一半被刘家一口给吞了。”

    “刘老太爷死后,刘善成就当了刘家家主,这刘善成同样不是個好东西,当初穆家出事听说是刘老太爷定的,却是刘善成操的刀。这些年来刘善成利用手上的关系,前前后后逼死了好几个人,这些人都是中小商户,人死了不算,家财也大部分给刘家拿走了……。”

    朱敏沣边说边摇头,他是宗室,作为宗室许多黑暗的东西自然不陌生,可像刘善成刘家这样干的依旧令人惊愕。为了钱,刘家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强取豪夺甚至杀人放火,这对刘家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事。

    “刘家家里的情况呢?”朱慎锥皱眉问道。

    朱敏汌当即向他汇报起他这边打听来的消息,刘善成是刘家的家主,也是刘家的当家人。

    刘老太爷死后,刘家就由刘善成把持,刘善成有兄弟三人,他是长房,二房刘善长,三房刘善林,此外还有两个早就出嫁的妹妹。

    二房和三房在刘家的地位不高,因为刘善成的长房把持着刘家的大权,再加上刘善成这个人一直提防着自己两个弟弟,从来不给他们碰家里生意的权利,除了每月的例钱和分红外,在刘家的实际权利还不如刘善成手下的管事。

    刘善成今年四十二岁,除发妻还娶了五个小妾,至于暖床丫头有多少就更不说了。

    这些妻妾中,刘善成最喜爱的就是他的第五房小妾香玉。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这个叫香玉的小妾给刘善成生了唯一的一个儿子,这个儿子是刘善成三十八岁才生下来的,或许在后世,男人三十八岁结婚生子虽然晚些但也算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可要知道在大明这个年代,普通男子通常十五六岁就成婚了,早的十三四岁成婚的也不在少数。

    成婚后,第二年就有孩子的比比皆是,父子之间仅相差十六七岁的很是正常,像刘善成直到三十八岁才有儿子的极少。

    这或许也是刘善成除了正妻外一连娶了五房小妾的缘故吧,一直以来刘善成怎么努力都生不出儿子来,女儿倒是先后生了几个可就是没个带把的,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越发心急,这么偌大的家业总不能后续无人吧?

    他的二弟三弟倒是有儿子,按理说是可以找个过继的。

    但刘善成和他两个弟弟关系并不好,一直以来都提防着他二房三房,平日里连生意都不让他们插手,如果从他们那边过继,以后这个事又怎么算?这儿子究竟是自己的呢?还是他弟弟呢?万一自己那天双脚一蹬见了祖宗,过继的儿子继承家业又认回了亲爹,这又怎么说?

    所以刘善成哪怕自己生不出儿子也死活不肯把弟弟的儿子过继,情愿一个接着一个把小妾迎进家门。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第五房小妾进门后不久,这肚子终于有了动静。也许是刘善成给寺庙里的香油钱够多,又或许他每天在家里的小佛堂念经磕头够虔诚,终于一日瓜熟蒂落,这第五房小妾给刘善成生了一个儿子。

    儿子的降世,让刘善成心里终于落下了石头,有了儿子他就放心了,这个家业也算是后续有人。对这个中年才有的儿子刘善成宝贝的不得了,简直是含在口中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宠爱的不行。

    也是因为这个儿子,他那个叫香玉的小妾母凭子贵,在刘家的地位远高出普通的小妾,甚至连刘善成的正房太太也压了一头。

    这个小妾不是省油的灯,靠着受宠不仅把家里的大半权利握在手中,而且还给刘善成吹枕头风,让自己的哥哥当了刘家的大管事。

    爱屋及乌,刘善成对香玉的哥哥也异常信任,不仅让他当了大管事,还视为心腹。私下里,刘府把他称为二老爷,等于是除刘善成外刘家的二把手。

    反而刘善成真正的二弟和三弟,却没丝毫权利,有时候想向自己大哥多讨要些例银,还没张口就给刘善成骂了回去。在刘府,他们哥俩的地位还不如一个小妾的哥哥呢。

    “刘善成的正房就任凭这个香玉爬到自己头上?”听了朱敏汌的讲述,朱慎锥皱眉的同时忍不住问了一句。

    “刘善成的正房是他的姨表妹,要不是看在这个关系上,再加上刘善成在外一直有善人的名头,恐怕早就休妻了。一个下不了蛋的女人,在刘家能有什么地位?哪怕就是正妻又如何?”朱敏汌摇头道,朱敏汌是老实人,也是对于家庭很看重的人,在他看来这个刘善成根本就不是一个东西。

    小妾给他生了儿子,你要宠是没问题,但是也不能做的这样过分啊!正妻还在呢,就把小妾给捧到天上去了,而且对于自己两个亲兄弟又这么苛刻,反而对一个外人如此看重,简直无法想象。

    一手搁着桌沿,朱慎锥细细思索着。

    他们三人查到的情况已经全说了,他也都听明白了。虽然查到的东西或许有缺漏,也不可能保证全部完整,但凭着这么点时间再加上他们三人的能力,有这样的结果已经算得上非常不错了。

    大致的情况基本和朱慎锥最初判断的差不都,刘善成官方和商界的关系很深,而且像他这样的大商户,如果没有这些关系和人脉早就被人吞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至于什么巧取豪夺、杀人放火之类,朱慎锥也不意外,这在外人看来似乎很过分,可对于资本而言却是最正常不过的一件事。其他的不说,就拿朱慎锥自己来讲吧,他带着王家村的人走盐贩私难道就是好人不成?要知道这两年里他手上也是有过人命的,因为有时候如果心慈手软,那么丢了性命的人恐怕就是自己了。

    但话又说回来,朱慎锥和刘善成又有着本质的区别,他们做事的出发点和目的不一样。这也是朱慎锥对刘善成这个人感官不好的真正原因,更不用说现在刘家已经把手伸到自己的碗里,打算绝了自己的后路了,对于这样的情况,朱慎锥怎么可能放之任之呢?

    从官方或者军方下手不太可能,毕竟刘善成和他们是有利益勾结的,换句话说刘善成和他们是一伙的,这些年靠着刘家,他们这些人可没少弄银子。至于其他商户,先不说有没有商户肯和刘家翻脸,哪怕有也要掂量一下能不能斗赢刘家。

    刘家尤其是刘善成不是好相与的,如果一下子打不倒刘家,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想来想去,朱慎锥觉得还是从刘家内部的矛盾入手更好。尤其是刘善成的两个弟弟,也就是刘家的二房和三房。

    作为兄弟,二房和三房毫无权利,更被小妾的哥哥爬到了头上,按照一般人来说怎么可能忍得下这口气?还有刘善成那位叫香玉的小妾和他正妻之间的矛盾,这些或许都可以利用。

    不是有句话说的好么?祸起萧墙,堡垒总是从内部开始瓦解的,假如能在这方面利用好了,倒是一个可以狠狠打击刘善成的机会,只要刘家内部乱起来,那么解州那边的事就有其他办法可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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