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圣虚影渐渐消散在此间天地。
而天穹下方的乾宁城内的诸位儒家学子看到了随风飘散的白色光雨,他们的耳边回荡着恭送儒圣这句话,心中悚然。
大乾王朝刑部右侍郎关宁放下了自己的手中的朱笔,他整了整自己的朱赤衣襟,他朝着北方躬身作揖:“学生恭送儒圣!”
市井卖肉的魁梧商贩将手中宰猪血刀放在案板,他擦拭了自己手上猩红的鲜血,面北拱手:“恭送儒圣!”
......
这一幕幕发生在乾宁城内并且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朝着大乾王朝境内蔓延而去。
人与人之间形成的人心之力汇聚成光,漫天成霞,巍然广阔。
站在天际之处的江言目光有些萧索地看着漫天飘散的白色光雨。
强如儒圣这般的人物都有陨落的一天。
江言很是困惑刚才儒圣虚影在消弭之前说出的最后一句话:天上恐有变。
难道数千年前准备登天成仙的儒圣在临阵成仙之际,他看到了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
但按理来说,这个东西的存在,作为远古时期古天庭共主的裴秋凝,她不应该不知道。
这个时候裴秋凝忽然间出声道:“儒圣故去千年之久,如今倒能因为小言你的缘故,他的一缕执念现身于世。”
“实属侥幸。”江言摆了摆手。
声音落下,裴秋凝安排人对此处地界进行善后,而后江言带着裴秋凝和杜曦回到了乾宁城。
中洲的边陲之城,枯坐在一片腐败落叶之中的佛陀看向了极远之处来自大乾王朝方向的白色光雨,他安之泰然的目光之中扬起了一抹肃穆之色,紧接着他双手合十,喃喃有声:“阿弥陀佛。”
这一刻,佛陀知道了儒圣虚影的消散人间,他的心中并没有被诓骗的愤怒,他只有一缕惆怅唏嘘之意。
五千年前的苍界并不是末法时代,儒圣作为那个时代的第一人距离成仙也只是分毫,他也失败了。
作为现世最强者的佛陀,他的心里划过了一丝悲哀。
身处末法时代的自己,真的能走到对岸吗?
仙凡之别犹如云泥之分。
佛陀在经历了刚才的种种之后,他的心里出现了一种莫名的参差之意,他深舒了一口气。
周嫦此时来到了佛陀的身旁,轻声道:“我们接下来要回佛门吗?”
周嫦感应到极远之地出现的异动,她这时担心佛陀想要重新杀回去。
“儒圣虚影已经消亡,大乾之地已无可敌之人。”佛陀眉眼低垂,瓮声有言。
周嫦心中一跳,她沉声道:“佛师你如今受到天道场域的反噬,出手有碍。”
“儒圣虚影既已消失,但儒圣此人后手不止凡几,若是佛师你贸然前去,一路顺遂也好,但就怕途增变数。”
“刚才天道场域之中已然是除掉江言的最好时机,现在时机已逝。”
周嫦在斟酌着自己的言语,她争取不让自己的此番言语变得太过奇怪。
这番话是周嫦为了尽量保全江言所说的,毕竟她也不知道儒圣在逝去之时有没有为江言留有后手。
毕竟江言若是身遭死劫,自己也会因为奴印之事受到牵连,如此一来,保全他也就是保全自己。
周嫦此时在内心深处给自己的现在的行为找了一个不算蹩脚的理由。
闻言的佛陀陷入到了沉默之中,随后他霍然出声:“江言此人的思想已近臻极,已经失去了最佳的阵斩之机。”
周嫦心中一喜,她悬着的心稍稍一落,毕竟能让佛陀松口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江言你多多少少欠了我一条命。
但佛陀话音一转,平淡无波的眼睛中泛着一抹若有所思之色。
“千殊,你从乾宁城到如今变化之大,令人咋舌。”
周嫦瞳孔微缩,但她面上不动声色道:“佛师此言何解?”
佛陀的这一句直接让刚才心神松弛的周嫦心生警铃,明明自己回到佛门的这一路上都在清除自己身上出现的异常以及尽量掩饰体内的奴印,若是说破绽的话,周嫦在自省,刚才在乾宁城外,自己的举动是有些奇怪,毕竟不在天道场域之侧为佛陀掠阵,反而出现在天穹的下方。
“吾观你气息紊乱,看来夺舍江言一事对你影响颇大。”
佛陀掐指轻算,娓娓道来。
“是的,佛师,若是当日江言的体内没有那尊远古器物,我此行必成。”
闻声的周嫦圣洁绝美的脸上出现了浓重的挫败之色,这件事情的失败对于如今的她来说是一件耻辱。
即使现在周嫦的体内被种下奴印,她仍然心有不甘,毕竟她一生都在钻研灵魂之道,但自诩世间罕有人能敌的她,却在江言的心海处折戟。
“若是当日你能夺舍成功,那倒是一件怪事。”
“江言此人尘缘牵扯极深,想让他乖乖就范并不容易,不过你如今可以不必回到佛门了。”
佛陀目光深邃,他看向了极远之地的乾宁城。
周嫦闻言眸光闪烁,双手合十:“佛师何意?”
“吾听闻江言有一妻子杜曦,在她身形瘫痪之时,两人有过拜堂之实,你此去乾宁城,夺舍杜曦,而后趁机将此物在江言的面前燃尽,待到香断之时,便是他魂体脆弱之际,这个时候就可以剥离他身上的远古气运,只要一散,他便自会沦为垂垂老矣之态,七日之后,坐化而亡。”
此时有一根泛着淡淡金色光晕的香烛悬在周嫦的身前。
佛陀刚才想过去往乾宁城盯着受伤之躯强行斩杀江言,但他的心里对于已经消散的儒圣虚影还是有一种本能的警惕。
毕竟从儒圣成名之际就一直压着佛门喘不过气,这是埋在每一任佛门至尊心中的阴霾。
更何况佛陀本身的身体也出现了伤势,若是强行出手,有损自己仅剩的寿命。
而派出千殊菩萨夺舍杜曦,进而剥离江言身上的远古气运是一个省事的方法。
这时听到佛陀这一番话的周嫦脸色微变,她惊的眼皮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