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族长因私心假借琼山道长污亲弟命格,又因嫉妒亲弟贤能故意让其夫人用内宅手段坏他名声,在极短的时间内传遍了整个京都的大街小巷。
沸沸扬扬这些自然也都传到了贺雅的耳朵中。
在四君子楼往来无白丁,是京都时下文人雅客最爱聚集之地。
贺雅发现谢妙旋竟在这些文人之中有了不错的美名。
不畏强权,宁肯和家族决裂也只求一个公道。
倒是狠狠地刷了一波声望。
谢妙旋进来看到的就是贺雅端着茶盏听楼中四起八卦津津有味的样子。
对上那双风情万种的眼睛,谢妙旋有一瞬愣神,她自认为自己长得还算不错,也见过谢元驹那样的清贵美男和离戈那样的妖冶少年应该早就见惯了美色。
但跟贺雅却能一次一次刷新她对美的认知。
明明她的五官单独分开看好似只能称一句不错,偏生组合在一起有一种说不出的摄人心魄的魅惑。
对于美的事物,谢妙旋都保持欣赏。
她朝着等候已久的贺雅拱了拱手。
“跟谢氏核对我祖母的嫁妆单子来迟了。”
“没有让美人等太久吧?”
贺雅慵懒睨了她一眼,带着调侃,“你这小嘴是抹了蜜不成。”
她斜斜倚靠在引枕上,“我答应的已经做到了,女郎答应我的何时应诺呢。”
那日在临街雅阁见到谢妙旋不过是一介女郎却能得到追随称为主公,贺雅就对她上了心。
贺雅本就是靠吃魅色惑人这碗饭,想要打听谢妙旋的底细对她来说并不难。
在辗转几番得知她不过是初来京都,却几次三番将谢氏族长玩弄于鼓掌之时,她便知道谢妙旋是个扮猪吃虎的,寻了机会偷偷跟她联系上想要跟他合作。
当时谢妙旋还警惕她的用心。
可当她说出只要她可以先助谢妙旋行事以示诚意后,谢妙旋便爽快地答应了她的合作请求。
这种先将自己的那份先完成的合作对谢妙旋来说自然是没有不应的。
谢妙旋最大的难处不过是在京都的人脉不够,要是谢渊铁了心要联合朝臣对她不利,她在京都根基浅薄,必然青龙压不过地头蛇。
而她,可以助力谢妙旋无视京都的权贵以势压人。
谢妙旋帮她救出芳姨娘。
今日,就到了谢妙旋实现承诺的时候。
谢妙旋信誓旦旦,仰头喝下杯中酒,“我的人探了几次太尉府,已经找到了芳姨娘被藏匿的地方,只待夜深,就可以将人带出来。”
贺雅见她干脆利落直奔主题,并没有推诿不禁坐直身子,有一瞬眼眶之中泛起泪花。
“此话当真?”
“某从不口出狂言。”
少女眼中满是认真的色彩。
贺雅想到再有几个时辰,就可以接回芳姨娘,拳头握紧,心中那种钝钝的痛,逐渐尖利起来,开始吞噬她的神经。
她真的要自由了么。
憧憬多年的梦想就要成真,临到头了反倒有几分失真的幻觉。
贺雅没有了谈笑的兴致,谢妙旋也不打扰她,只是坐在那里自斟自饮。
听着四君子楼里面的嘈杂交谈声,明明人声鼎沸,却突兀地显得这边雅间更加静谧。
谢妙旋笑望着一旁几乎跟背景墙融为一体的谢元驹。
“过来一起饮酒。”
不知道从何开始,谢元驹将隐卫这个角色掌握得炉火纯青。
谢妙旋不注意的时候,几乎都会忘了身边还有这么个人。
谢元驹听到谢妙旋点到自己,也不扭捏,非常自然地坐在她的身侧,端起谢妙旋倒的新酒也一口饮尽。
贺雅突然低低开口,“女郎身边这人我瞧着倒不像是会追随人的。”
孑孑穹立,身上偶尔的威压倒是比她那太尉亲爹还要骇人。
听到这话,谢妙旋愣怔。
心头涌上来的第一瞬情绪是感到莫名有些不爽,可下一瞬她就笑开了。
“多谢雅娘的建议,不过我也建议一下娘子,这种话往后还是没说的好。若不是我懂得你不是有心谗言,理解不当之时,只当你是在挑拨离间。”
“元驹他是我的夫朗,他虽然内秀不善言辞,却不是你口中的那种人。我这做妻主的还是很爱重与他的,也是极护短的。”
贺雅猛的抬头看向谢元驹,眼神闪烁几下,语气中带着几分莫名,“是我失礼了,我还以为京中传言女郎身边时常带着的郎君为夫朗不过是权宜之计,没想到女郎是真的打算将人收入房中的。”
贺雅认错速度很快,谢妙旋也并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反倒是问,“不知雅娘往后如何打算?”
“嗯?”贺雅似是有几分不解。
“我不日将起程前往南地,或许你我往后就再交集,若你愿意,不若随我同往南地,在那里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两人合作之初,贺雅就将自己的情况稍微告知过谢妙旋。
虽然她只说了不过只言片语,却让谢妙旋猜到她挂名太尉府之女的名头,日子却过得极为不舒坦。
就连跟她接触的几回,眉间也甚少舒展过。
最重要的是,这次请的是离戈帮忙到太尉府中救人。
以他的轻功和鬼魅身手,最是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可也是因为将这件事拜托给了离戈。
她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离戈不知道从哪里探得,贺雅竟然就是皇宫之中的贵妃娘娘。
身为贵妃,她却出现在石崇府中,成了他的美姬。
这背后说明了一个消息。
那就是皇帝可能已经驾崩,只是消息还未弄得人尽皆知而已。
而贺雅明显是不想跟太尉同流合污的,否则她也不会找上自己要合作解救自己的姨娘。
看来她跟了石崇,也不是自己心中愿意的吧。
既然如此,送佛送到西,不如将人带往南地,届时她再助力一二,就可以彻底脱离京都这个泥潭之中开始新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