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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廷政变7

    谢元驹看她被夕阳照射的有些红润的侧脸,气魄冷凝,有种不真实的透明,眸中松动,“女郎稍等。”

    朝后喊道,“将人带过来吧。”

    大牛提着一个头上套着麻袋的男子摔在她面前。

    谢妙旋也不开口询问,看着被五花大绑的男人,等着他解释。

    “这人是杨巍心腹,平素两人就形影不离。”

    “杨巍原本是同我一起假扮劫匪的,可当我们走后,他便不见踪影,再见之时他出现女郎身边。”

    “而此人,杨巍走时情急并没有带上他,搜身后便在他身上发现了毒粉,拷问之下才杨巍早就暗中摸到金银饼放置位置,想趁乱将金银带走,随便拿走一盒,就足够他们安身立命,有了钱财便可贿赂官府入良籍得自由身。这毒粉是备用,如果计划出现了漏洞,就用来控制女郎牵制我。”

    “他们应是自家主走后就生了谋夺家财的不臣心思,只是这一路都没找到机会,这马上就要到京都了,实在是机会难得才会铤而走险。”

    “当时情况紧急,来不及禀告女郎周知,我只好当场先将杨巍先杀了以绝后患。”

    谢元驹一指地上那个咽气了的家伙,“只是没有料到,还是漏掉了一人,差点伤到女郎,还请女郎责罚。”

    合着是她半路要求停下,反倒给了他们抢夺财宝的机会。要是一直马不停蹄赶路,就不会发生这事了。

    谢元驹正要请罚,大牛猛地窜出来抢在他前面,朝谢妙旋咚一下跪下,膝盖磕得令人牙酸,“女郎你不要怪郎君,是我发现杨巍的小动作告诉郎君的,这杨巍早就看郎君不顺眼了,你都不知道,他平日里没少给郎君...”

    “闭嘴!”谢元驹目光如电射向大牛,成功让他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

    谢妙旋拉起大牛,眼神却看向谢元驹,“起来吧,我都明白,这一路如果没有你们忠心护我,我也走不到这地界,以后不要动不动就下跪请罚了。”

    “接下来我们还要面对谢家宗族的狂风暴雨,队伍中出现了异心人,能及早发现,算不得坏事。”

    队伍人多了,心思自然也就杂了,谢爹在收部曲的时候,恐怕也没有想到这些儿郎长大后,会生出这等野望来。

    人心不足啊...

    谢元驹看向谢妙旋,她朝他露出一个笑来,“你今日所为是功,有功就该有奖,往后部曲队长还是由你来做。”

    观他今日所为,临危受命顺利完成计划,也经住巨财诱惑,还在她危急关头救了她,任谁看了都称得上一句心细如发,忠心护主。

    现在她手上的部曲不到两百之数,今天一下又折掉三个,谢妙旋估计实际也就一百七十人,京都居大不易,她一个弱女子,身怀巨财。

    怀璧其罪。

    压下心底那说不出的违和感。

    谢元驹真的是很趁手的安全保障工具。

    想到这里,谢妙旋脸上的表情更加温和了。

    谢元驹听懂她话中含义,也看懂了她变幻的脸色。

    不将巨财交出去,算是跟谢氏整个宗族撕破脸了,他们费尽心思将谢妙旋带回族中,可不是为了真的想这个十几年都没有见过的女郎,他们必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日后迟早都要有一番交锋,只要谢妙旋不再自断臂膀,他这个童养夫的身份多有用武之处。

    谢妙旋眼中神色虽只是一闪而过,他也看出了她心中的百转千回,他哂然,没有放在心上,他要做的就是保证她的安全,这并没有冲突。

    有外部压力,内部矛盾会被压下,暂时一致对外,也不是一件坏事。

    他便也借着梯子领命应了是,然后从怀中摸出一叠物件,“这是那年嬷嬷等人的供词罪状。”

    谢妙旋惊诧,当时那个情况,叫他找笔墨给年嬷嬷三人画押不过是支开他的说辞,他竟然还记得并且真的将供词弄到了手。

    “做得好,辛苦了。”

    她打开看了一下,里面罗列的罪状翔实,偷盗主家金银数量精确到了铜板,的确细致。

    有谢氏那样的“大敌”当后,谢妙旋很乐意在合适的机会缓和一下原身先前和他的尖锐关系。

    也幸好原身还没有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都是些态度和暗搓搓的阴暗行为。

    她现在重新经营一下应该不难,毕竟身份上,她是主子,天然占了便宜的。

    她毫不吝啬赞美,一个心照不宣地夸,一个聪明回是,好似先前的龃龉都不存在。

    大牛感动地呜咽了一声,太好了,女郎终于不再仇视郎君了,他天资愚钝,练武一直不得法门,要不是郎君这些年护着他,他早就被杨巍那群人欺负死了。

    所以就算女郎卸去了郎君的所有职务,可他仍然还是唤他郎君,他是真心崇敬谢元驹的为人。

    他心底又非常感恩家主的活命之恩,自从女郎对郎君横眉冷对以后,一边是忠君之义,一边是兄弟之情。夹在中间的他日日都倍感煎熬。

    在他看来,郎君除了身份差一些,真的不比那些豪门世族子弟差的,偏生女郎就是瞧不起这么好的郎君。

    现在好了,女郎终于不再针对郎君了,刚才女郎还对郎君笑了呢。

    谢妙旋没细问谢元驹是怎么看穿杨巍计谋,两人之间又到底有哪些过节。

    其实想也知道,不外乎是一山不能容二虎。

    谢元驹能够被谢爹看中临终托了原身这个孤,必然也不是脑袋空空的角色。

    他被原身充作奴仆也不过是谢爹死后这段时间,在这之前,谢爹可是给了他管理部曲权柄的,后来杨巍在原身手里上位,心中必然存着计较。这就是杨巍看他不顺眼的原因了。

    不过,她更好奇的是,“你不是已经当场斩杀杨巍,并且擒拿了这人,是其他什么事耽搁了进程?”

    她这边由部曲带着她骑行,为了照顾她,并没有将马往死里赶。

    谢元驹骑的则是谢爹欣赏他盖世武功,特意找马商给他买的大凉上等马。

    虽不至于日行千里,可这不过是几十里距离,用得着拖这么久?

    “庄园那边似乎有不妥。”

    一群人又一路疾奔,这次的方向是庄园。

    天刚擦黑,还有点咸蛋黄色射在乡野田间地头,迎面一股稻香扑鼻,袅袅炊烟在前面升起。

    占地广阔的庄园映入眼帘,上百间木头,泥瓦舍环绕着中间一座三进青砖大瓦房而建。

    四周掩映全是黄橙橙的稻谷们,农户民舍附近则是种满了蔬菜瓜果。

    俨然是一副自给自足的田园诗歌风景画。

    谢妙旋一行人风尘仆仆地在村头下马,她带头朝里面走去。

    远远瞧见村头树下有三五成堆的人在乘凉,田间竟然还有辛勤抹黑在劳作的人,勾起一个笑脸。

    视线都还没对上,树下几人瞬间惊做鸟兽散。

    田间劳作的人也是提起还在作业的工具掉头就跑。有的人手脚慌乱,摔到了田埂里,明明摔得很重,她看着都跟着肉痛,也不吭声,爬起来继续跑。

    神色间满是惊慌,仿佛是身后有鬼在追。

    她分明看到有个老者腿脚还不甚方便,拄着拐杖也紧跟着跑的,嗯,跳得飞快。

    谢妙旋:“......”

    看来这庄园真的是有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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