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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凌源旧事断新谋 第34章 落月孤灯,一剑封喉(自传)三

    十一月十八,烟笼寒雪月笼沙。

    迟钟鼓长夜,太微独嗜天。清风还山岗,辰剑夺天罡。

    我,死士辰,巧借月色,单人独骑,手持辰剑,纵步飞身,独闯青禾居。

    近得门前,我裹巾卷剑,一力爆前门,闪身而入,青禾居顿时掀起一片鸡飞狗跳。

    敌人从四面杀来,我身倾影斜,锋芒骤亮,剑出如涛似海,轻描淡写之间,散布在青禾居的几处暗桩倒地,护卫们纷纷失魂落魄,不敢上前。

    我纵步前踏,一往无前,更多敌人悍不畏死地携乱刀扑来,我心随风起,起手剑落,换得无数仆死徒伤,这些臭鱼烂虾在我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我单枪匹马,无所畏惧,直冲内院,煞气奔涌,杀气云动,一时间,青禾居人仰马翻,竟无一人是我一合之敌。

    我杀意正浓,一气伤人,两剑穿敌,三刺梨落花残,所向披靡。

    人翱步翥,势若奔马,堪称万夫莫挡!

    我信心暴增,在此刻的青禾居内,我死士辰,就是当之无愧的神,刘 德生啊刘 德生,今夜,就是你的忌日啦,你放心,老子出于人道主义,会给你一个痛快的。

    盏茶未到,我已径直杀到一处青苔遍布、热气蒸腾的幽静居所。五丈之内,刘家豢养的‘恶狗’四散环绕,对我虎视眈眈,却无人敢上前一步。

    我傲立场中,丝毫不慌。

    哼!一群蝼蚁鼠辈,给老子填牙缝都不够。

    我不想再多做拖延,以免夜长梦多,于是心念一动,剑柄‘辰’字散化成千百颗米粒般大小黄珠,在空气中悄然四散开来,无人察觉。

    《石鲸剑》第一式,狂鲸探海被我随性使出。

    说起这招狂鲸探海,就不得不说说我那半本儿《石鲸剑》,石鲸剑一共也就三招儿,当初选它,完全是因为石鲸剑法对于杀手来讲,十分简单好用。

    说起这第一招狂鲸探海,乃是将浮在丹田气海上的心念化整为零、分而控之的玄妙功法,虽比不得上乘御剑之术那般开天辟地,分体的小黄珠子亦无杀人夺舍之能,但贵在上手简单、分体极多,且所需耗费不大,每颗小黄珠内部均卷有一丝心念,它们散布四方以做人眼,黄珠所至、心念所感,敌人踪迹一清二楚,无所遁形。我修炼数载,在入境破城后终于成功使用,如今可覆盖方圆三里之地有余,在日常侦查和刺探情报中,颇为受用,有散是满天星之妙效。

    数息一过,内院被我探查的干干净净,唯有眼前这一汪青苔,在热气弥漫之下,我的心念被点点化解在浓烈的热气之中,一时间居然无法深入寸毫。

    我凝视着眼前在寒冬里仍旧绿意蒸腾的小屋,此刻,池水正咕嘟咕嘟冒着绿色气泡,小屋在团团气雾中,若隐若现。

    这让我嗤之以鼻。

    哼哼!蒙孩骗童的障眼法,也敢在我面前摆弄,遮遮掩掩,欲盖弥彰,我未加思考便断定,刘 德生定在屋内!

    于是,我凌空舞了一个湛蓝色剑花,神色决然:今夜,你刘 德生,我杀定了!

    想到便做,我立刻将心念收敛,握剑右手轻颤,剑上血迹瞬间被我一抖散尽,随后,心念立刻潮水涌动,散布在四周的小黄珠迅速在我身前凝结成一个‘辰’字,向剑柄汇聚灌注而来。

    待剑柄上的‘辰’字归位,剑刃霎时蓝光点点,仿若满天天星降世。

    围在四周的刘氏杂兵见我要动真格的,脸色大变,大多纷纷窜逃而去,青禾居的空气,瞬间转冷。

    对于这些四散奔逃的臭鱼烂虾,我毫不理会,全神贯注,抚剑心中默念:以鲸身之重,卷海翻潮,一浪高一浪,绵绵不绝,是谓巨鲸翻浪。

    在一声低呵吟诵之中,‘辰’剑剑芒节节暴涨,一股无可比拟的剑气,在我身周缭绕开来。

    我在原地快速旋转,《石鲸剑》第二式巨鲸翻浪,裹挟翻江倒海之力,向小屋喷涌而出。

    我的身形每每转至那雾气朦胧的小屋,便横扫出一道淡蓝色剑气,身形越转越快、剑气越来越重、剑势越来越猛,一念换一剑,一剑叠一剑,剑剑相连如潮水,刹那间,十道剑气破剑而出,如鲸鱼戏浪,直可叫沧溟顿开。

    我心中冷哼:这一招二十年的功力,你挡得起嘛?

    ......

    人在始生之初,便生有一气,男多阳气,女多阴气,气多沉于丹田,随修炼成长汇聚成海,是为气海。心念作为气机持有者通过精神牵引气机的媒介,与气机共存于丹田,心念在上,气沉在下,对应日月江河。入境者以心念为牵引,化念为功,则可动用丹田气海,称为运气或者运功。境界愈强者,心念愈强,境界愈强者,气海愈盛,二者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在这其中,文人以悟道入境,入境既中巅致物境界,武夫以苦修入境,循序渐进。所以,文人的心念较为强劲,而武夫则以气机见长。

    不过,大道至简,殊途同归,文人和武夫修行到最后,心念呈包藏万物者,气海成浑天气象者,是为无上大圆满境,可入境通玄,羽化登天,成就仙人之道。

    书归正传,作为刺客,出招从来讲究一击必杀,刚才这一招绵绵不绝的巨鲸翻浪,足足耗去了我一半的心念和气机。

    一招澎湃使出,我稳住身形,侧目而视,只见十丈之内,已无人息,刘氏所有的家兵,全部弃剑而逃。

    再看眼前那片神秘兮兮的淡绿色雾气,在我剑气所到之际,雾气中无数细小水珠陡然悬浮滞空,随后迅速凝结成墙,我连续几道剑芒撞击在水墙上,顿时被消弭于无形。

    巨鲸翻浪这一招本就一浪高一浪,哪知到最后,连堪称最强的第十剑,也没能破开那道看似脆弱的防御,那水墙仿佛长了头脑,与剑气接触之时,或以水势将剑气牵引,或以水形将剑气拆散,迎接第十道剑气,水墙竟未作任何变通,直接以横墙做挡,剑气入墙十之有八,便告戛然而止。

    仿佛在宣示着屋内主人的强势。

    这让我不禁眉头紧锁,眼前一幕,证明了我之前的猜想,凌源刘氏,果然有高人坐镇,而且看这架势,屋内高人境界应该强大于我。

    就在我兀自思索之际,突然,墙忽爆,剑气散,水墙复聚,傲然复立。

    我屏气凝神,目不斜视地瞪着水遁,同时思考着下一步对策:高手!操控水墙之人,屋内之士,定是个高手!这回遇上茬子了哈!

    此时,刘家援兵闻声杀到,青禾居门外,来自刘氏兵营的喊声阵阵;城头,兵士甲勇篝火连连。我知道,这次夜袭,是老子料敌不周,草率轻敌了!

    我正想稳住阵脚,再作调整,小屋内飘然诵出一首小诗,“爱悠悠、恨悠悠,不知今夜几人愁?莫论英雄暮,老树更益坚,小子,你此时滚出凌源城,老夫或饶你一命。”

    小屋中传出的声音苍健有力,我心中大为好奇,旋即朗声问道,“屋内何人?装神弄鬼!”

    老而弥坚的声音再次顺窗飘出,“凌源刘氏家主,刘兴!”

    我恍然大悟,旋即心想:市井传闻刘兴常年哮喘缠身、身患重疾,连走路都吃力,但如今看来,刘兴其人老而健硕、精力旺盛,绝非病态,原来,这家伙一直在扮猪吃老虎,是在蒙骗世人罢了。

    而对方能够轻描淡写地化解自己耗费一半气机递出的磅礴剑招,足可说明对方境界要高于自己。

    我心中乍惊:难道对方已然入了致物境界?

    想到此,我心中多了一丝恐惧,一境之差,天地之隔,倘若对方出其不意全力出手,留下自己绝非难事。

    我一咬牙一跺脚,剑刃蓝光隐匿,剑尖寒芒陡然乍起,威势逼人。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如果下一招不能拿下屋内刘兴,自己必然落入重重包围之中。

    我双眼紧闭,屏气聚念,左手持剑立于胸,右手两指拂剑,由剑柄至剑尖,缓缓提指,指至剑中,蓝罡绕身,指愈近尖,寒芒愈盛。

    待得指抵剑尖,开眼,纵身,一剑呼啸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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