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光天见刘光齐真的生气了,顿时吓了一跳。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低声说道:“哥,行……行吧,我干,但愿……但愿咱们这次能顺顺利利的,别出啥岔子。”
刘光齐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下脸色,拍了拍刘光天的肩膀,说道:“这就对了嘛,光天,别怕,只要咱们小心谨慎,肯定不会被抓住的。来,赶紧动手吧。”
此时外面已经彻底黑下来了。
昏黄的灯光在空荡荡的车间里摇曳,将刘光齐和刘光天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映在满是油污的地面上。
两人憋着一口气,使出混身解数,好不容易才将那沉重的箱子微微抬起,然后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朝着侧门的方向挪动着脚步。
每走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箱子的重量压得他们的手臂不住地颤抖,额头也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就在他们距离侧门仅有几步之遥的时候,一阵突兀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在这寂静的车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那脚步声像是踩在刘光齐的心尖上,让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的脸色“刷”地一下变得煞白,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慌乱,手也不自觉地松开了箱子的一角。
“快,光天,把箱子放下,躲起来!”刘光齐压低声音,急促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
刘光天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脚步声吓得不轻,他手忙脚乱地将箱子轻轻放在地上,然后慌不择路地朝着旁边的一堆废旧机器后面跑去,身体紧紧地蜷缩在阴影之中,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刘光齐强作镇定,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装作若无其事地站在原地,眼睛却紧紧地盯着门口。
不一会儿,保卫科的巡逻队员小陈出现在门口。他身着整齐的制服,头戴大檐帽,腰间别着警棍,眼神警惕地扫视着车间里的每一个角落。他是在巡逻途中听到车间里传来奇怪的动静,心中疑惑,这才决定进来一探究竟的。
小陈走进车间,目光立刻落在了刘光齐的身上。他皱了皱眉头,走上前问道:“你是谁?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车间里?”
刘光齐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一些,说道:“陈同志,是我啊,刘光齐。我这是在加班呢,车间里有台机器出了点故障,我想着今天必须得修好,不然明天会耽误生产进度的。”
小陈微微点头,眼神却依旧充满怀疑,他在车间里缓缓踱步,四处查看,嘴里说道:“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什么奇怪的声音,你有没有听到?”
刘光齐的心猛地一紧,连忙摇头说道:“没有啊,陈同志,我一直在这儿专心修机器,没听到什么特别的声音。可能是外面的风声或者别的车间传来的动静吧,这厂里机器多,有时候是会有些奇怪的声响。”
小陈的目光在刘光齐身上停留了片刻后,便缓缓朝着刘光天所躲藏的那堆废旧机器的方向走去。他的脚步不紧不慢,每一步却都仿佛踏在刘光齐紧绷的神经上,让刘光齐的心跳愈发急促,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下来,后背也早已被汗水浸湿。
就在小陈快要走到那堆废旧机器跟前,刘光齐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滞的时候,突然,外面传来了其他保卫干事响亮的喊声:“小陈,快点啊,还有好多地方没巡逻完呢,别在这儿耽搁时间了,赶紧走!”
小陈听到这喊声,脚步猛地停住了,他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不甘心就这么离开,但职责所在,他又不能在此久留。犹豫了一下后,他缓缓转身,又朝刘光齐这边走了过来。
刘光齐见状,暗暗松了口气,但脸上依旧保持着那副略显疲惫又认真的加班工人的模样,心里却在不停地祈祷着小陈可千万别再看出什么端倪来。
小陈走到刘光齐跟前,表情严肃地叮嘱道:“刘光齐,你这加班也得注意时间啊,别弄得太晚了,早点弄完早点下班回家,这大晚上的,一个人在车间里也不安全。”
刘光齐赶忙点头哈腰地应道:“哎,陈同志,您放心,我这马上就弄完了,弄完就走,谢谢您的关心啊。”
小陈又看了刘光齐一眼,这才转身快步朝车间外走去。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门口的黑暗中,那有节奏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远,直至完全听不见了。
刘光齐紧绷的身体这才彻底放松下来,他长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像是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似的。他抬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朝着刘光天躲藏的方向轻声喊道:“光天,出来吧,人走了。”
刘光天从那堆废旧机器后面哆哆嗦嗦地钻了出来,他的脸色惨白如纸,眼神中还残留着惊恐的神色。他一边拍着胸口,一边喘着粗气说道:“哥,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这次肯定要被发现了呢,这也太险了。”
刘光齐也是心有余悸地点点头,说道:“是啊,太险了,不过还好那家伙被喊走了。咱们得抓紧时间了,再耽搁下去,指不定又出什么岔子呢。”
说着,两人又重新走到箱子跟前,再次抬起那沉重的箱子,小心翼翼地朝着侧门走去
昏黄的月色洒在厂区那斑驳的围墙上,刘光齐和刘光天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顺顺利利地将那沉重的箱子一路抬到了围墙旁。此时,两人都已是气喘吁吁,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可眼神里却透着按捺不住的兴奋。
刘光齐迅速从兜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绳子,熟练地在箱子上绕了几圈,然后将绳子的另一头抛上墙头。他搓了搓手,看向刘光天,低声说道:“光天,上吧,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刘光天咽了口唾沫,点了点头,两人便手脚并用地开始往墙上爬。那围墙虽说不算太高,但爬起来也并不轻松,尤其是还得顾及着拖着那沉重的箱子。好在一番努力后,两人都成功爬上了墙头。
接着,他们齐心协力,咬紧牙关,一点点地将箱子沿着墙面往上拉。每拉动一寸,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手臂上的青筋暴起,肌肉也因用力而不住地颤抖。终于,箱子被拉到了墙上。
两人不敢有丝毫停歇,又赶忙将绳子的一头系在箱子上,另一头慢慢放到墙外。随后,他们小心翼翼地顺着绳子滑下围墙,双脚落地的那一刻,望着墙外静静放置的箱子,刘光齐和刘光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狂喜。
“哈哈,光天,这次可真是要发财了呀!”刘光齐兴奋地压低声音说道,脸上洋溢着对即将到来的财富的憧憬。
“是啊,哥,这下咱可算熬出头了。”刘光天也难掩激动,咧着嘴笑道。
然而,他们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在这时,几道强烈的手电筒光束突然从黑暗中射了过来,瞬间将他们所在的这片区域照得亮如白昼。原来是巡逻队员们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迅速围了过来。
刘光齐心中暗叫不好,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他二话不说,转身就想拔腿开跑。可还没等他跑出几步,一个保卫干事如猎豹般从后面猛扑过来,一脚狠狠地踹在刘光齐的后背上。刘光齐一个踉跄,向前扑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嘴里忍不住“哎哟”叫了一声。
刘光天见哥哥被踹倒,心中又惊又怕,一时之间竟慌了神。但一想到被抓住的后果,他咬了咬牙,决定拼死反抗。只见他挥舞着拳头,朝着靠近的保卫干事冲了过去。
一个保卫干事躲闪不及,被刘光天的拳头击中脸部,“哎哟”一声痛呼,捂着鼻子往后退了几步。另一个保卫干事见状,怒喝一声,冲上前与刘光天扭打在一起。刘光天虽然拼了命地反抗,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这些保卫干事都是经过训练的。
不一会儿,刘光天就被几个保卫干事摁倒在地,他们的拳头如雨点般落在刘光天的身上、脸上。刘光天只能用双臂护住脑袋,嘴里不停地求饶:“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可愤怒的保卫干事们哪肯罢休,继续狠狠地揍着他,边揍边骂:“敢在厂里偷东西,还敢反抗,看你往哪儿跑!”
就在刘光天被保卫干事们揍得几乎没了还手之力,刘光齐满心绝望之时,李科长那匆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
李科长平日里在厂里就是个说一不二、颇具威严的人物,此刻他面色凝重,一路小跑着赶来,大声喊道:“都给我住手!”那声音中气十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保卫干事们听到李科长的喊声,这才纷纷停下手来,不过仍旧紧紧摁着刘光天,以防他再次逃脱或者反抗。刘光天此时已是鼻青脸肿,嘴角还挂着丝丝血迹,他艰难地抬起头,一眼瞧见李科长,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连忙大声喊道:“李科长,李科长,您可来了,我冤枉啊,我只是路过这儿,这箱子是刘光齐偷的,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啊,您可得为我做主啊!”
刘光齐原本趴在地上,满心的懊悔与无助,此刻听到刘光天这番话,猛地瞪大了眼睛,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却被旁边的保卫干事又狠狠摁了下去,只能趴在地上,扭过头,用充满震惊与愤怒的眼神死死盯着刘光天,怒吼道:“刘光天,你个王八蛋!你说什么呢?咱俩可是亲兄弟,一起干的这事儿,你现在居然想把责任全推给我,你还有没有点良心?”
刘光天不敢与刘光齐对视,他把脸扭向一边,嘴里仍旧不停地辩解着:“李科长,真的,我真的是路过,是刘光齐喊我来帮忙的,我根本不知道他要偷东西,我要是知道,我肯定不会来啊,您一定要相信我呀!”
李科长皱着眉头,目光在刘光齐和刘光天两人身上来回扫视着,眼神中透着审视与怀疑。他了解这两人平日里虽说有些小毛病,但也没想到他们竟敢干出在厂里偷东西这么大胆的事儿。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你们俩都先别吵了,跟我回保卫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我讲清楚,哼,要是敢在我面前说谎,到时候可别怪我不客气!”
刘光齐此时心中满是悲凉,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亲弟弟竟然会在关键时刻如此绝情地出卖自己。他望着刘光天那副狼狈却又拼命为自己开脱的模样,咬牙切齿地说道:“刘光天,你就等着吧,你以为你这样就能撇清关系了?咱们这笔账,我记下了,等出去以后,我跟你没完!”
刘光天依旧装作没听见刘光齐的威胁,只是一个劲儿地朝着李科长哀求着,希望能从他这儿得到一丝宽容或者从轻发落的可能。
李科长站在那儿,双手抱胸,面色冷峻,眼神中透着洞悉一切的犀利。他在厂里处理过不少大大小小的事儿,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人多了去了,哪能这么轻易就被刘光天这漏洞百出的哀求给忽悠住。他冷哼了一声,对着身旁的保卫干事们一挥手,语气坚决地说道:“别听他在这儿瞎咧咧,把这俩家伙都给我带回去,好好审问审问,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能编出多少瞎话来!”
于是,刘光天和刘光齐便在保卫干事们的押送下,垂头丧气地朝着保卫科走去。一路上,刘光齐时不时地用充满怨愤的眼神瞪着刘光天,而刘光天则始终低着头,不敢与刘光齐对视,只是脚步虚浮地跟着往前走。
到了保卫科,在李科长那严肃且不容置疑的审问下,刘光天和刘光齐那原本还妄图隐瞒、狡辩的心,很快就垮了下来。没几个回合,两人便老老实实、一五一十地把偷东西的前因后果、整个谋划过程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李科长听完,气得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来,指着两人怒骂道:“你们俩可真行啊!竟敢在厂里干出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还想蒙混过关?哼,按照厂里的规定,必须得通知你们的家属过来,好好让他们知道知道你们干的好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