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时间AM13:29
自由之都，凯沃斯庄园侧馆二层，休息室
“嗨，科尔。”
正在壁炉旁看书的少女嘴角微扬，头也不抬地嫣然笑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分明应该在贝拉街2号那边监督施工进度，怎么，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出主意的意外情况吗？”
“修个仓库而已，能有什么意外情况。”
少年摇了摇头，缓步走到少女面前的沙发前坐下，皱眉道：“不如说，我完全想不出你让我亲自去那边监督施工进度的理由。”
目前还是【丑角牌】在自由之都方面的话事人，虽然没有花色，但却被赋予了【主管】角色的太阳神官艾·凡耶柳眉微扬，轻笑道：“你最近是不是有些膨胀了，科尔·舒伦先生，要知道贝拉街2号可是我们刚刚争取到手的产业，其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而且就算它并没有那么重要……你也不该对我分配的任务挑三拣四。”
“我没有膨胀，也没有挑三拣四。”
作为檀莫最信任的马仔之一，同样没有花色，但在【丑角牌】中却拥有着足够超然的地位，虽然被冠以【丑角】这个戏谑成分很重的角色，在组织内却依然有着相当地位的科尔·舒伦深吸了一口气，有些焦躁地转头看向窗外：“我只是不理解。”
“我没有义务为你解释自己的每个决定，科尔。”
小艾垂眸看向膝上那本上次翻页还是半小时前的读物，轻声道：“你不该让情绪左右自己。”
面色铁青的科尔闻言竟是猛然起身，语气难掩烦闷与恼火：“我让情绪左右自己？”
“没错。”
并没有抬头，但面色却比刚才苍白了一分的小艾抿了抿嘴，淡淡地说道：“我可以允许你终止监督贝拉街2号的施工进度，但与其对应的，你需要找个能让自己冷静下来的地方平复一下情绪。”
科尔双拳紧握，咬牙道：“没有这种地方。”
“只要你肯好好找的话，到处都是这种地方。”
小艾盯着膝上读物的页码，语气依然平缓温和：“现在，麻烦你帮忙从外面把门关上，我有一些正事需要思考，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
科尔沉默了半晌，结果非但没有离开，反而还重新坐了回去，冷笑道：“没有这种环境。”
“……”
小艾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强迫自己抬头看向面前少年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道：“科尔·舒伦先生，我现在以【主管】的身份命令你，离开这间休息室。”
“很遗憾，艾·凡耶女士。”
科尔翘起二郎腿，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我以自己的名义，拒绝离开这间休息室，大家都是先生最初的追随者，就算你现在的权限很大，也管不到我头上。”
小艾轻咬下唇，脸颊闪过一抹羞愤的红晕，恼道：“先生离开前说过，要你听我的话！”
“先生说的是，要我无条件配合你的工作。”
科尔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但很可惜，现在被情绪左右的你并不在工作状态，所以我自然有理由拒绝你所谓的‘命令’。”
小艾猛地合上了膝上的读物，站起身来气呼呼地问道：“所以你现在要干嘛！”
“什么都不干。”
科尔耸了耸肩，语气轻快地说道：“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聊聊天，如果你没心情聊天的话，可以继续看书，哦对了，有多余的书也可以借我一本，让我也打发打发时间。”
小艾的嘴角颤抖一下，最终还是有些忍俊不禁地问道：“你……这是在学先生？”
“谁知道呢。”
科尔并没有否认自己为了扛住少女的压力借鉴了先生一点点人生态度，只是平静地回答道：“耳濡目染这么久，难免会被影响。”
少女重新板起小脸，没好气地说道：“别被那种人影响到啊！”
“呃……”
虽然很想质问同伴刚刚那句疑似对先生大不敬的发言，但潜意识中却完全肯定其大不敬内容的科尔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切换回了自己的画风，干巴巴地说道：“我不走。”
小艾重重地将书按在面前的小圆桌上，银牙轻咬：“死缠烂打的男人最差劲了。”
“说的很对。”
科尔露出了一个苍白的微笑，轻轻点头道：“我也是最近才发现自己竟然是个这么差劲的人。”
“你……”
小艾并没有第一时间捕捉到对方刚刚那句话中的额外信息，只是愤愤地转身向门口走去，头也不回地说道：“你不走，我走！”
“别走。”
她背后那个差劲的少年如此说道。
“……”
于是，刚刚握住门把手的少女顿住了脚步。
“别走。”
科尔·舒伦并没有看向对方，而是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地毯，用微微有些颤抖的声音重复了一句。
“好。”
短暂地沉默后，小艾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回到科尔对面的沙发前坐下，重新打开了那本她这几天一个字都没读进去，现在却似乎能够轻易沉浸其中的晦涩童话，莞尔道：“那我就不走了。”
科尔猛地抬头看向少女，刚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对方的眼眶不知为何变得有些发红。
于是，他明白了。
对方刚刚说的‘不走了’，指的是此时此刻，她决定不离开这间休息室，去别的地方找‘清净’了。
换而言之，这与她明天一早就要离开自由之都的决定，并不冲突。
至于潜藏在这抹温柔下的含义，则是希望自己不要再试图以任何形式进行挽留了。
【……】
科尔·舒伦自认为并不是一个聪明人，比起先生和小艾，他总是难以轻松与他人进行如此‘聪明’乃至‘艺术’的对话，然而此时此刻，尽管他再怎么不情愿，却还是第一时间理解了少女那声‘好’里面的千言万语。
科尔很想大声告诉对方，自己要的并不只是这片刻驻留，但他终究还是一个字都没能说出口。
因为他没有挽留的资格。
因为最难过的人、牺牲最大的人，甚至最不想让艾·凡耶离开的人，恐怕就是系那个坐在自己对面，正沉浸在童话故事中，脸上挂着恬静微笑的少女。
她都已经做到这种程度了。
甚至那个最痛苦的抉择，她都体贴地早早为自己做好了。
再挽留，就太冒犯了。
再开口，就不礼貌了。
只是……
啪！
科尔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打断了某种正在脑海中那疯狂滋长的病灶。
然后——
“哦豁~”
伴随着一声饶有兴致的语气助词，两人同时意识到休息室中竟然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先生！”
“先生！”
科尔·舒伦和艾·凡耶第一时间站起身来，转向壁炉对面的落地窗。
结果映入眼帘的，却并不是他们所熟悉的‘先生’，而是一个分外娇小的身影——
“先生？”
个头甚至比小艾还要小一圈，身穿基修亚降灵塔的制式藏青色法袍，有着一头及腰的橙色长发，戴着圆框眼镜的女人玩味地笑了起来，饶有兴趣地问道：“我的声音和那个人渣有那么像吗？”
“……”
科尔和小艾对视了一眼，随即便同时起身，整齐划一地向面前的女人俯身行了一礼，态度恭谨地异口同声道：“见过‘王牌’。”
很显然，这个明明音色与檀莫一点都不像，但却成功让两人产生了某种错觉的女人，正是预计应该在两小时后抵达这里的‘大人物’，【丑角牌】的另一张王牌，某人口中那位名叫双叶的四眼死平板。
“换个称呼吧，我对这种综艺嘉宾一样的叫法没什么好感。”
通过空间魔法直接将自己传送进休息室的双叶慵懒地挥了挥手，凭空唤出了大量质地柔软的天鹅绒垫子，坐在上面随口说道：“既然你们喜欢称呼他‘先生’，那干脆就叫我‘女士’好了。”
“是，女士。”
在这位被先生视为心腹大患，却同样得到了前者最高肯定的女士面前，小艾和科尔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在第一时间完成了改口。
当然，这并不代表着他们有多么敬畏双叶，之所以把身段放得如此之低，主要还是担心被这位‘女士’抓住话柄，进而让先生在博弈中落入下风，除此之外，既然这位【王牌】的出现本身就代表着对【丑角牌】的绝对控制权，这对在组织中算是核心成员的少年少女自然会跟这位‘顶头领导’对着干。
咚咚咚——
就在这时，敲门声从外面响起，然而不等科尔和小艾做出反应，双叶就淡淡地说了句：“你不都看见了么，在外面稍等会儿吧。”
“那个，女士……”
小艾并没有转头看向门口，而是轻声向双叶问道：“门外的是？”
“我这次带过来的唯一行李，梅花10。”
双叶笑了笑，反问道：“至于她的具体资料，你这位【总管】应该不至于不知道吧？”
“雷曼家族本代当家的嫡女，擅长使用各种家族魔眼的伊薇·雷曼女士。”
小艾微微颔首，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记得她在刚刚被您招募进组织时被赋予的花色是梅花6，但在考核期结束后，红桃K却最终给了她干部级别的梅花10，可见雷曼小姐是一位非常出色的人才。”
“呵，就当是这么回事儿吧。”
双叶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随即便上下打量了小艾一番，语气悠然道：“所以，你就是这段时间一直在这边当操盘手，负责打点各项事宜的【主管】？啧啧，也太年轻了点吧，怎么看都像是雇佣童工啊。”
因为长期被墨檀的迷惑发言洗礼，小艾并没有被对方这番发言搅乱心态，而是谦逊地说道：“我只是在先生离开时稍微帮大家忙些琐事而已，并没有做出什么值得夸奖的成绩。”
【谦虚过头了吧……】
旁边的科尔在心底感叹了一句，毕竟在他眼里，【丑角牌】这段时间在小艾的领导下俨然已经进入了高速发展期，不但与【财富教派】台面下的势力达成了高度合作，还灭掉了原本属于贝拉街街道委员会成员的【火妖佣兵团】，将投票权彻底纳入自己手中，整个过程干脆利落、杀伐果断，就算期间有红桃A【魔女】帮忙，但依然算是一份完美的答卷了。
不仅如此，小艾这段时间还大幅度巩固了【丑角牌】与【云游者旅舍】之间的关系、彻底将凯沃斯家族变成了【丑角牌】的利益共同体，以至于就算有些恋爱脑的蕾莎·凯沃斯女伯爵有一天遭遇不测，其家族依然会是自家公益组织的坚定盟友。
除了这些之外，小艾还做了很多很多，其中甚至不乏让红桃K都觉得极具战略前瞻性的工作，所以她那所谓‘没有做出什么值得夸奖的成绩’，在科尔看来完全就是一种离谱的谦虚。
然而——
“确实。”
双叶点了点头，抱着胳膊说道：“你做的确实低级了点，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成绩也是事实，但毕竟岁数摆在这里，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不错了，要是让你旁边那个满眼都是不服的白痴来，恐怕不出两天，咱这公益组织就要被人家给取缔了。”
科尔身形一震，连忙道：“女士，我没……”
“闭嘴，小鬼，我并没有时间陪你谈心。”
双叶淡淡地瞥了科尔一眼，随即便在后者乖乖闭嘴后重新转头看向小艾：“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虽然你做的确实一般，但可塑性还是不错的，要不要考虑留下来给我当副手？”
小艾愣了一下，随即苦笑了一声，语气温柔而坚决：“还请容我拒绝，女士。”
“如果你是害怕我挖某个贱人的墙角，那大可放心，我的时间紧张，并不像他那样闲得蛋疼，更何况我还没蛋。”
双叶抬手在半空中比划了一个睾丸的形状，然后发出了一声嗤笑——
“但如果你是因为另一个童工才决定离开这里，想要确保眼不见心不烦的，那就自便吧。”
“……”
“回答呢？”
“感谢您的理解，女士。”
第两千五百二十一章：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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