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特卫普公司高级经理加菲尔德最近火气很大,事情的起因很简单,两名安特卫普公司的管理人员在坦葛尼喀湖钓鱼,就因为两名华人渔民的捕鱼作业影响到了这俩人钓鱼,这俩人就将那两名华人渔民射杀,然后就跟没事人一样上岸回公司,根本就没有上报。
所以加菲尔德在接到尼亚萨兰农业公司电报的时候一无所知,自然也就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应。
加菲尔德万万没想到的是,隔天,卡普塔地区又有一名华人被射杀,这一次尼亚萨兰农业公司并没有发电报过来,加菲尔德却提高了警惕,在充分了解到尼亚萨兰农业公司的背景之后,加菲尔德突然意识到,尼亚萨兰农业公司好像并不像她的名字那样人畜无害,就在这时,加菲尔德又接到来自安特卫普的电报。
“调查清楚事情真相,给尼亚萨兰勋爵一个合理的解释,赔偿尼亚萨兰的经济损失,在合理范围内满足尼亚萨兰勋爵的一切要求,务必将事态控制在可控范围内,必要时可以请求阿尔弗雷德·米尔纳子爵的介入——这干脆让我们向尼亚萨兰投降算了。”加菲尔德还是低估了安特卫普对尼亚萨兰的重视,一股怨气油然而生,在刚果自由邦,安特卫普公司就像上帝一样予取予求,从来没有受到任何挫折,现在居然因为三个平民,安特卫普就要向尼亚萨兰低头,这让加菲尔德怨愤不平。
“尼亚萨兰勋爵很有能力,这个人做事不择手段,和已经去世的塞西尔·罗德斯先生一样,是英国‘两C计划’的忠实拥趸,前段时间葡属东非剧变,虽然没有证据表明尼亚萨兰勋爵参与其中,但是葡萄牙人声称,正是因为尼亚萨兰对尧族人的支持,尧族人才能够战胜葡萄牙人,在尧族人和葡萄牙人签订协议之后,尼亚萨兰勋爵从尧族人手中获得了赞比西河流域的出海口,成为葡属东非最大的获益者,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尼亚萨兰勋爵和尧族人的关系,但是我们有理由相信,尼亚萨兰和尧族人之间一定有某种不为人知的交易。”安特卫普公司高级职员肯尼斯·布莱恩强调尼亚萨兰和尧族人的关系,虽然肯尼斯没有证据,但是肯尼斯言语间的倾向性很明显。
因为尧族人的叛乱,葡萄牙损失了葡属东非的大部分领土,现在葡萄牙国内乱成一锅粥,保皇党希望集结兵力重返葡属东非,夺回葡萄牙在葡属东非的利益;反对党却要求国王退位,首相辞职,举行全国大选,决定葡萄牙的命运。
摇摇欲坠的葡萄牙王国根本无暇重返葡属东非,随着尧族人重建姆韦尼·马塔帕王国,尼亚萨兰在赞比西河口修建爱德华港和铁路,葡萄牙重返葡属东非愈发遥遥无期,虽然葡萄牙政府在通过各种途径争取国际支持,但是只要英国政府不出面,就不会有人支持葡萄牙人。
葡属东非的剧变,罗德西亚和尼亚萨兰都是受益者,罗德西亚和尼亚萨兰获得的领土也都是英国领土,所以英国政府根本不会出面为葡萄牙人主持公道,这个亏,葡萄牙人吃定了。
现在肯尼斯担心的是,尼亚萨兰会在刚果自由邦复制在葡属东非的行为,那对刚果自由邦来说不亚于是灭顶之灾。
“尼亚萨兰勋爵如果把刚果自由邦当成是葡属东非,那么尼亚萨兰勋爵就错了,刚果自由邦不是葡属东非,刚果人和尼格利罗人也不是尧族人,如果刚果人和尼格利罗人敢反叛,那么我们就杀光刚果人和尼格利罗人。”安特卫普公司驻地的吉姆·特里萨上校杀气腾腾,吉姆·特里萨上校是德国人,参加过普法战争,在普法战争中失去了一只眼,之后从德军退役,来到刚果自由邦加入利奥波德二世组建的殖民地军队。
“上校,就算我们杀光刚果人和尼格利罗人也不解决问题,三年前,坦葛尼喀湖附近还有不下十万人,现在已经不足两万,就算尼亚萨兰人不来,刚果人和尼格利罗人也要死光了——”肯尼斯幽幽叹道,在残忍冷酷这方面,比利时人比葡萄牙人也好不了多少。
1884年,利奥波德二世成立刚果自由邦时,刚果自由邦大约有2500万人,1908年,比利时受国际舆论环境影响,将刚果自由邦收归国有,成为比属刚果,当时的比属刚果还剩下不到1000万人,短短24年,刚果自由邦人口减少1000万到1500万之间。
不对,不止1000万到1500万,因为这24年中,刚果自由邦的人口不可能不增加,所以,这里的数字,还要加上这些年中自然增加的人口数量。
参考此时的人口增长速度,那么这个数字有可能要翻一倍。
比利时人的残忍可见一斑。
“你是在指责我们太过残忍吗?鳄鱼的眼泪,收税和割胶的时候你们可不会这么想!”吉姆反唇相讥,肯尼斯以前是律师,当安特卫普公司需要和刚果自由邦的某位酋长签订合约的时候,肯尼斯才有用武之地,如果没有吉姆他们这些军人的武力威胁,就没有肯尼斯他们这些律师的操作空间。
“得了,我们还是来讨论一下尼亚萨兰吧,我们到底应该给出一个什么样的解释才能让尼亚萨兰勋爵接受,或者说,我们要赔偿多少钱,才能让尼亚萨兰勋爵满意。”加菲尔德不想听无意义的争吵,平日里相互倾轧也就算了,大厦将倾还不忘争权夺利,那就是自寻死路。
“很简单,随便找个理由,比如枪支走火什么的,给尼亚萨兰一些赔偿就算了,如果尼亚萨兰勋爵没完没了,我会让他看到普鲁士武士的荣耀。”吉姆信誓旦旦,有一位坚持“黄祸论”的国王,的确是很容易带出一群信心爆棚的武士。
虽然罗克现在已经是尼亚萨兰男爵,并且表现出越来越受人重视的倾向,但是毕竟罗克是黄人,八国联军侵华战争刚刚结束,德国是八国联军侵华的主力军,所以吉姆真的很难尊敬罗克这个尼亚萨兰男爵。
“布尔战争中,传说布尔联军的总司令茹贝尔将军就是被尼亚萨兰勋爵击毙的,布尔战争前,尼亚萨兰勋爵只是开普敦警察局的一名巡警,布尔战争期间,尼亚萨兰勋爵如火箭般蹿升,战后已经是一位拥有20万平方公里封地的男爵,这样的人可不是被吓大的。”肯尼斯不着急,如果不是因为肯尼斯和吉姆的利益息息相关,那肯尼斯还真想看看吉姆是怎么向尼亚萨兰人证明普鲁士武士的荣耀的。
“尼亚萨兰勋爵就是个滑稽的小丑,只是凭借不错的运气才有了一点点可怜的功勋,看看英国远征军在布尔战争中的表现,实在是和大英帝国的荣誉不相符,你都说了,战争爆发前那个小丑只是个巡警,连远征军都一塌糊涂,巡警又能怎么样?”吉姆哈哈大笑,英国远征军在布尔战争中的表现,确实是成了欧洲人的谈资和笑柄。
现在的世界,英国还是无可争议的老大。
而全世界都很乐意看老大的笑话,想想二十世纪美国败走索马里,全世界就差没有敲锣打鼓了。
“吉姆,不要那么说,尼亚萨兰勋爵是怎么得到爵位的,不在我们的讨论范围内,我们现在要讨论的,是怎么样应对尼亚萨兰的责问。”加菲尔德还是冷静,尼亚萨兰就算是小丑,那也是代表大英帝国的小丑,不是安特卫普公司可以漠视的。
“责问?尼亚萨兰人有什么资格‘责问’我们?我们又不是尼亚萨兰勋爵的手下。”吉姆不依不饶,他无法接受的还是罗克的肤色。
只是这时候纠缠不休,就不符合安特卫普公司的利益,所以加菲尔德对吉姆很失望,把目光看向肯尼斯。
肯尼斯苦笑摊手,表示他也很无奈,不管安特卫普公司怎么给尼亚萨兰人解释,都必须要求驻军充分克制,如果这时候再发生一起恶性事件,那么后果就将一发不可收拾。
“吉姆,约束你的手下,我不想看到再有类似事件上演,如果再有,你就要想办法自己去给尼亚萨兰勋爵解释。”加菲尔德疾声厉色,如果吉姆还是不顾大局,那么加菲尔德就要考虑把吉姆调走,吉姆的这个态度,根本无法和尼亚萨兰人和平相处,只会把事情搞得越来越糟糕。
“先生,没必要惧怕尼亚萨兰人,我在边境线上布置了两个连,他们足够对付那些连制服都不全的尼亚萨兰民团。”吉姆信心满满,至少吉姆的手下是正规军。
“先生们,我们有麻烦了——”办公室房门突然被推开,安特卫普公司保安部经理拉里·林德行色匆匆:“我们在边境的两个连队遭到袭击,240人全部阵亡,现在的问题是,我们不知道攻击者是谁,也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甚至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再一次发动袭击,这一次我们的麻烦大了——”
吉姆呆若木鸡,他万万没想到,打脸来得时如此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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