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九年,那时23岁的我卷入了一宗极其罕见的刑事案件,它被命名为“919纸盒藏尸祝寿案”,这跟前些日子港区出现的水泥藏尸案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因为还涉及了砂轮分尸和挖眼的元素,死者身份更是让我难以释怀。
我叫许琛,还在不懂事时父母就失踪了,打小跟爷爷相依为命。爷爷的一个老战友,姓何,我中学时寄宿于他家。他家小女儿比我大九岁,叫何奈,私底下我都称她为“大姐姐”。她专攻痕迹学,虽年纪轻轻,却破了不少案子,是个老资历。
正常的眼睛有一个瞳孔,可我这大姐姐不一样,她每只眼睛竟然各有一对,小瞳孔在大瞳孔斜下侧,这种现象叫重瞳子。看上去挺灵动漂亮的,然而盯上一会儿就会令人心里发毛。
因为这个,大姐姐就有了绰号,“鬼瞳”
外界关于她的传言多如牛毛,说她有阴阳眼,能看到亡魂;也有说她能跟尸体交流才经常会迅速锁定凶手的。我也总胡思乱想是不是真的,毕竟她破起案来又快又准。
我对她的工作也特别好奇,大姐姐觉得我有点儿天赋,拿出自己的笔记和破掉的案子,我也当个课余爱好去学,久而久之,我想考入警校了。
最终我取得了录取通知书,不巧爷爷身患重病,我无奈放弃并返回东北乐市的老家。不过大姐姐经常会给我邮寄笔记,让我不要放弃研究痕迹。由于她公务繁杂,爷爷病情时好时坏,我们已有五年没有聚一聚了。
六天前爷爷念叨说老何快过八十八岁的寿辰了,让我把家里珍藏的古老玉龟当作寿礼。乐市和青市离的比较远,玉龟也不沉,我为了安全就把它包好塞入了酱罐子,走的物流。
我傍晚查到包裹已被签收了,就想和大姐姐说下寿礼的玄机,可她却一直关机,可能在忙工作,我当时就没多想。
夜深了,我家院门被人一下又一下用力的敲打。
我寻思出了什么大事,哪想打开房门就有几道强光射来,晃的我睁不开眼睛,接着手臂被人箍住,咔嚓一下子就带上了铁拷,我纳闷这啥情况,警方大半夜的该不会抓错人了吧?
警察们看向我的眼神颇为忌惮,犹如面对着一个沾满血腥的杀人狂,他们将我死死按倒在地。诸如“该死!”、“千刀万剐!”等各种难听的话就像万箭齐发,震的我耳膜嗡鸣。
警方开始搜家,爷爷被一位女警搀扶着,说他们一定弄错了!
我被押入一辆剑齿虎(特警防暴车),几个特警冷冷地持枪指着我的头,劝我老实点儿。我自己连什么状况也没搞清就稀里糊涂的被抓了,看这阵势,唯恐不小心挨枪籽,就不敢问。
忐忑了十余个小时,我双眼布满血丝,终于车身一晃,停住了。我后脑勺被枪抵着走出了车门,现在已是第二天下午,不吃不睡又受了惊吓的我差点软倒,望见这是青市公安局,大姐姐办公的地方。
我被关入了连个窗户也没有的房间,但灯光却特别刺眼。我慌了,吼着要见何奈,直到嗓子哑了门才打开,冲进一个男的,皮肤黑的发亮,就像煤堆里滚了一圈儿,他凶巴巴的说我再装就把我打死。
我想弄清自己为什么被抓。
煤黑男掏出一沓子文件,劈头盖脸砸向我面门。我手抖的翻着,纸上记录了案情,大姐姐竟然死了!
9月12号,何老接了一个电话,声音是何奈的,她说单位批了假期,要自驾去乐市我家玩几天,然后没再出现。
就在昨天,9月19号,何家院门被敲响,何老出去看见一只挺大的旧纸箱,因为何奈以前经常往家拿纸箱装着办案相关的事物,何老不以为异,觉得是女儿同事送来的。傍晚,箱子里忽然响起一阵音乐,何老听出是女儿的手机响,忍不住拆开之后吓瘫了,一具残缺的尸体躺在里边,清洗的特别干净,却不见了两只手臂和一条腿,剩下一条腿连着身子和脑袋,光秃秃的像支人棍。
何老一眼认出来尸体是自家女儿,她嘴巴塞着手机,还被残忍的挖掉了眼睛!
警方赶来,勘察了现场,无一例外的矛头全指向了我,之前的那个来电,是我打的,还有一条我发的短信“恭祝何爷爷长命百岁”,并且何奈胃里有一些碎纸,边缘齿痕属于她,拼起来像一份残缺的物流单子,有我的名字和手机号的部分数字,故此认为这是她生前趁凶手不注意争取来的线索。
还有,法医推断何奈死亡时间在30到34个小时之间,*有撕裂伤,里边发现了少量的*,推断她生前受了侵犯。
何老当晚也猝死了。
我看完之后面如死灰,一切来的太突然,大姐姐死了……这感觉比天塌下来还难受,我也心知自己成了凶手的替罪羊!
煤黑男把我下巴捏住,认定我一定是主谋,想以物流寄物麻痹警方却留下关键性的证据,把何奈杀死并封箱自己回了乐市,说的好像我真是凶手一样。他力气大的几乎将我骨头捏碎,还问何奈的肢体藏在哪,谁帮着送的箱子。
该不会抓不到人想拿我顶罪吧!
就在此刻,门口出现一个女子,她怪异的道:“老黑,别玩了,案情变的越来越诡异了,鬼瞳姐体内*的DNA检测已经确认。不是许琛,它们属于一个三年前就已被执行枪决的死刑犯,牛九禾。”
牛九禾……
我呼吸都凝住了,这人可是坊间流传的新世纪第二杀人魔,他疯狂作案了两年,遇女则奸,遇男则劫,遇一家则灭门,他完全不留活口,共背有51起命债。但是,牛九禾当初是因为被大姐姐锁定了踪迹才被抓的,枪毙那天就是九月十九号,还放话说总有一天会成为厉鬼令她不得好死!
“杜妹子,你没开玩笑?”老黑眼角抽动,“这不可能,牛久禾死了那么久,难道诅咒真的灵验了,他化作厉鬼来报复鬼瞳前辈?”
我缓了片刻,说既然大姐姐胃里有碎单子,但包裹是昨天到的,而她死亡时间却是前天,这显然是凶手嫁祸的。况且案发前三十几个小时我和爷爷在外边下棋,有不少老人能证明,这两天我还打过几次物流的电话,你们大可以去查呼出地址,全在乐市。还有一点,老黑在听到*属于牛九禾时,第一反应是鬼,就表示之前对我的怀疑是装出来的。
老黑和杜姓女子相视一眼,他接着为我打开手铐,说“还行吧,可你看完案情这么长时间才说,反应慢了点儿。”
当时你掐着我下巴怎么讲!
不过老黑对我的态度忽然变好,这葫芦里究竟卖的啥药?他要为我赔礼,吃饭时我知道了一些事情,何奈前几年加入了神秘的第九局,被分到A7小组,她死了,按照规定,由A7小组直接介入案子,因为这事引发警界的震动,上边要求一个月内破案,否则就会解散。
所谓的第九局,就是刑事侦查局,专门负责跨省、市侦察的重大恐怖案件,也承担国际刑警组织中国中心局工作。
何奈死了,A7小组的配制里没了痕迹专家,上边也不调动,成员们想起何奈以前经常说有我这个弟弟,本事学了她九分九却闲在家,就想让我临时补个位。
我问为什么用这种方式把我“请”来?老黑说这是他自己的主意,想测试我的心理素质如何,但他这方案在我眼里纯属小儿科。何家的不幸让我很难过,就没计较,我再三要求对方派人照顾好爷爷并不能让他知道这事,不然老人家心脏受不了。
A7小组现在有三个人,组长在外地,老黑则是纯武力型的,之前那女子是个法医,名字很怪,叫杜小虫,不过她皮肤保养的很好,嫩得能掐出水,初看时我没感到这脸蛋惊艳摄魄,但时间久了她气质特别吸引人,就像充满了诱惑的毒药。
我想看大姐姐一眼,她带我来到验尸房。
掀开白布,虽然躺在这里的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可我头次见到尸体还是面目全非的,我胃里也直翻腾,忍了一会儿适应了,望着大姐姐空洞的眼眶,那双“鬼瞳”早已不在,边缘处被工具精心处理过,特别平滑。
而手臂和左腿的断裂口,所有的皮肉虽然很平但像是遭受过强烈的摩擦,不是刀切的,而骨头稍有裂纹,我嘀咕了句:“砂轮。”
“这些我都知道,许琛,你是她教出来的,能不能看出别人看不出来的?”杜小虫有点儿失望,她叹息道:“抱歉,我太心急了。”
我要来一只放大镜,挨个审视完肢体断口,“尸体没有被清洗过吧?没有脱离的沙粒,可能是钢片和合金类的砂轮。我不认为真的有鬼,而牛九禾的*,凶手必然意有所指或是为了给他复仇,建议查下他生前的交集里有没有木工或者做门窗生意的。”
杜小虫点头,我们离开验尸房,把牛九禾的资料调出来搜索,过了能有半个小时,杜小虫手机突然响了,是老黑打来的,她听完大惊失色,“鬼瞳姐的尸体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