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行空忽然发现,自己貌似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细节,估计在有苏瑾儿这样的老狐狸眼里,自己这个小小的疏忽,就像是沙漠里面的大树一样显眼吧。
许行空挠了挠头,不打算胡乱编个谎言忽悠有苏瑾儿,干笑了两声道:
“前辈,这个事就容我暂且卖个关子吧,将来您自会知道的。”
有苏瑾儿闻言也不生气,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道:
“嗯,知道了,你需要的资料和东西我还要准备一下,过后会让小英子给你送去,至于你说的合作研究,看情况再说吧,我想如果你有什么进展,肯定不会瞒着我的,是么?”
“呵呵,当然,当然,您可是大金主呢,我怎么会瞒着出资方呢?”
“既如此我也累了,今天就这...”
“等等前辈,我还有点事想要打听一下。”
有苏瑾儿淡然的看了许行空一眼,虽然她脸上没有一丝不耐烦的神色,但是许行空却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压力,赶紧赔笑接着道:
“前辈听说过魔都白家在鹏城有什么计划么?”
有苏瑾儿一怔,随即略微有些奇怪的看向许行空道:
“这事你从哪里听说的?没事别捕风捉影的瞎猜,白家怎么会到鹏城来发展?”
“为什么不能?我听说白家这几年手伸得很长,甚至直接插手商业俗务,难道前辈就一点都不担心么?”
“我担心什么?”
“白家可是中立派的领袖,前辈就不怕白家会对前辈有什么想法么?”
许行空诡笑着问道,有苏瑾儿没好气的白了许行空一眼道:
“小破孩净瞎想些什么!白家是什么样的人物?他们可是最古老的大妖家族,真正的铁杆中立派,又怎么会打破千百年来立身之根本,掺乎进双方阵营的争斗呢?虽然我跟白家的观念和诉求有些不同,但是跟白家并没有根本性的矛盾。”
“真正的中立派?您是说他们习惯于坐山观虎斗么?”
“虽然并不准确,但是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白家认为天地自有因果报应,所以奉行不干涉主义,是典型的出世思维,绝不会掺乎到双方阵营争斗中。”
“呵呵,可我听说还有种做法叫做养寇自重、左右逢源啊,如果前辈您让双方止息干戈,那白家岂不是没了摆布双方的机会,他们...”
有苏瑾儿十分严厉的看了许行空一眼,很少见的直接开口打断道:
“你这是小人之心!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关注白家,但是我可以告诉你,白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如果有什么事情引起了你的误会,那么肯定不是白家的本意,也许只是一些不肖子弟任意妄为,只要你占着理,做事留那么一线,你尽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做。还有,以后这种事情别来问我,问你们门主去,滚吧!”
许行空嘿嘿一笑,一向自视极高的有苏瑾儿都生气爆了粗口,显然自己的小心眼让她很不高兴了,这也许就是两种观念上的冲突,俗称无法抹平的代沟。
在许行空的观念里是没有权威、也没有普世道德观的,所以他可以质疑一切怀疑一切,由此而对白家产生一些怀疑也无可厚非。
但是在有苏瑾儿的观念中,无德者是成不了大事的,所谓德,就是循道、守正!所以不论是她自己还是传承久远的白家,都不会靠欺骗和阴谋成事,这不仅关系到强者的自尊和家族的荣誉,更关系到修行的本质问题,丝毫不容置疑。
当然,她声色俱厉的斥责许行空也有刻意教诲的意思在其中,只是与许行空的观念差距太大,靠这么一言半语就想扭转过来显然是不现实的,只有通过长期的敲打和潜移默化,才能慢慢的达到目的。
说起来,有苏瑾儿对许行空还真是用心良苦,只不过许行空显然没有体会到这位大妖的一片苦心,他轻飘飘的一笑,起身拱手行了个礼,客客气气的告辞而去了。
......
许行空又跟英贞嬉闹了一番才从会所离开,等车子驶出幽静的小区,有些灰霾的天空已经泛起漫天的红霞,看看时间也不用再回物流公司去了,到了那里也早下班了,掏出手机小心的查了一下,并没有林晓枫或者林晓彤的信息,许行空正准备驾车回家做饭,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看到屏幕上显示的联系人名字,许行空才想起自己一直都没有过问关于方生民那战友孩子的事情,也不知道冯载厚和浦元直办得如何了?现在方生民忽然打个电话过来,许行空倒是有些心虚了。
结果电话中方生民对那事只字不提,只是说一直没有招待许行空,希望许行空赏面一起吃个饭,许行空正心虚,加上人家又那么热情,许行空顺势就答应了下来。
挂掉电话,许行空赶紧又拨通了浦元直的电话,当时他跟冯载厚完成了交易之后,就曾让浦元直去通知过练家的人,也不知道他办的如何?竟然也不主动跟自己汇报一下,这个随从实在是太不称职了。
电话一接通,许行空就劈头盖脸的斥责起浦元直,浦元直唯唯的听许行空抱怨完了,才小心的告诉许行空,事情似乎有变,这事现在还没弄清爽,所以他也没敢向许行空汇报,然后又自我检讨了一番,深刻反省自己没有及时向主人汇报进度的严重错误。
许行空想了想,干脆让他去吃饭的地方等着,打算吃了饭自己亲自跑一趟,当面将事情解决了,省得总放在心里也不是个事。
方生民是一个很会来事的人,不然也不能坐上今天这个位置,虽然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诚心的请许行空吃饭,但是许行空却很清楚,他的目的还是为了战友孩子的事情,如果不是看在他这番做作都是为了别人,许行空根本就懒得理会这种官场习气太重的家伙,如果方生民上来就直说,许行空反而更容易接受一些。
方生民点的菜品很精致,量也不大,许行空现在没什么心思花在吃喝上面,三两下将饭吃了,抹抹嘴就将浦元直给叫了进来。
“方先生,你跟我一起去么?”
“去哪里?哦...实在是让许先生费心了,其实我只是想请您帮忙催催冯先生,怎么敢劳动许先生大驾。”
许行空摆了摆手道:
“好了,这事你听我安排就是,不管你去不去,今天这事我都打算给你彻底解决了。”
方生民狐疑的看了看许行空,见许行空一副很认真的样子,赶紧点了点头道:
“既然如此,那我也去看看吧。”
“行,那就走吧,元直,你跟我说说,事情到底又有什么变化?”
浦元直凑到许行空身边想要说悄悄话,许行空皱了皱眉道:
“偷偷摸摸的干什么,说吧,到底有什么变化?”
浦元直眨了眨眼睛,瞥了方生民一眼,又警惕的看看从身边匆匆而过的几个端菜的服务员,才压低声道:
“是,事情是这样的,练家那人在前几天的事故中死了,所以...”
“死了?怎么回事?他也去下水道了?”
浦元直点了点头:
“没有,他是运气不好,碰到个落单的妖族,可糟糕是他在那孩子身上下了咒的,他这一死倒是没什么,可是那咒却发作了,那孩子原本就已经不大好了,现在下的咒一失控就更麻烦了,如今连练家的人都没辙了,那孩子在医院躺着呢。”
许行空恍然,怪不得冯载厚在自己面前绝口不提此事,原来这事已经不是冯载厚能处理的了,这老家伙肯定是仗着跟自己粘上了一些关系,在外人面前玩狐假虎威的把戏,想要趁机从这件事里脱身呢,怪不得方生民今天要厚着脸皮来求自己呢!
许行空原本没有在意冯载厚的事,一时不查竟然让那老家伙又给利用了一次,虽然许行空看在冯啸亭份上,一直就睁只眼闭只眼,但是冯载厚这老头这次有些得寸进尺了,人性就是如此,看来得不时敲打敲打才行。
许行空看了一眼面带忧色的方生民,心里有些郁闷,摇了摇头冲浦元直埋怨道:
“这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不是我不想告诉您,是朗主事和练家的人求我缓一缓再说,还有冯载厚他...”
“你到底是谁的随从?”
许行空淡淡的一句质问,吓得浦元直身子一抖,冷汗刷地一下冒了出来,要不是场合不对,他现在估计得跪在地上了。
“主,主人,我错了!”
“哼!”
许行空冷哼了一声,脚步丝毫不停的向外走去,方生民惊讶的看了看散发着无形气势的许行空,心里不由得也是一凛。
浦元直赶紧追了上去,小心的微微弓着腰跟在许行空身边。
“姚海明知道这事么?”
许行空声音有些冷,浦元直赶紧回道:
“他并不知道这事。”
许行空面色稍缓,想了想又道:
“你去告诉他这事,看看他会怎么做。”
浦元直会意的点了点头道:
“明白。”
方生民不着痕迹的又瞥了许行空一眼,他越发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不简单,这种上位者的心态和气势,还那老练的御下的手段,都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培养出来的,看来鲁通达的话还要再仔细琢磨琢磨才行,这年轻人在玉山雨斋中的地位和前途恐怕绝不能丝毫小觑,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成为鹏城的一号人物了。
许行空并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在方生民的心里正发生着剧烈的变化,他之所以教训浦元直,以及心血来潮再一次给姚海明下达一个试炼任务,只是在跟着自己内心的想法行动罢了。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思维和行动方式,正被林晓枫和有苏瑾儿等人潜移默化的影响着,渐渐的发生着变化,变得更老练成熟,变得更冷酷精明,也变得不再是原来那个温和善良的宅男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