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惜缓缓道:“这是瑞炎为我选择的，其中一条路。”
“有什么区别么？”
“当然有。”穆惜微微侧头:“其一，是我不准备走。其二是……我想要成神，不需要这么复杂。”她抬手拍了拍轻舞的肩膀。
“苍木没有告诉你忘情川的事情么？”
“告诉了，可……”
一本功法，便可修炼成神这种事，比影夜打算用这片土地的龙脉献祭去成神，听起来更不靠谱，好么？
“所以，我只需要东皇钟就够了。”说到这里，穆惜再次垂眸。
——“阿惜，你要知道，这天下与嬴政，你只能保住一个。”
她不明白，那个疯子为何非要在这两者之间做出选择？
更不明白，他为何认为，这种东西，轮得到自己去做选择。
以及……这两者，是怎么能摆在天枰两端的。
眉头微微皱起，穆惜仔细的回忆着瑞炎和她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词，每一个字，希望从中找到蛛丝马迹。
——“谁让他是龙脉之气眷顾之人。”
猛然间，穆惜忽的想起，她能问过瑞炎，龙炎真的有一本秘法么？
——“当然有啊。”
瑞炎身上的古怪那么多，功法更是奇特，可在自己问他修炼的是否就是龙炎的秘法时，他给出的却是否定的答案。
——“自然不是。这功法我修炼不了。”末了，他又补充道:“你也不需要。”
修炼不了，不需要。
这其中的寒意截然不同。
可自己与瑞炎究竟有何区别，区别到了某种功法，是瑞炎修炼不了，自己可以修炼，却不需要的。
龙炎的功法，总不至于像忘情川似的……还需要血脉吧！
就算真的需要，又怎么可能龙炎的门主都修炼不了，反而自己可以。
况且，忘情川之所以特殊，是因为东皇钟。
本质上，是因为他们是在借助东皇钟的势。
又或者说，按照瑞炎所说。
上古时期及之前，成神之法，多不胜数。绝灵之后，再无人成神则是因为三界不通，致使灵气将绝，又要散逸九州，兼之功法传承大多断绝，成神自然便难上加难，随着灵气越发的稀薄，这个可能也觉越发的渺茫。
更何况，灵气稀薄下，‘小天地’为求自保，诞生的生命，自出生起，灵魂深处便会被打上一道枷锁，锁住天赋上限。
怕的就是这本就灵气稀薄的地界里，再出几个需要吞噬大量灵气，才可成功的神明。
毕竟，从移动程度上，灵气与生机是可以画上等号的，因此被抽空灵气的土地，便会渐渐成为一片死地。
然而，偏偏出了个漏洞。
所谓神器，只有灵气充沛，三界贯通之时才是神器，因此，绕是如今十三脉中神器仍在，但使用起来，也不过是所谓的’神兵利器’胜上一筹，却怎么也察觉不出，神在那里。
然而，这里面有个叛徒。
那便是东皇钟，因其特殊便特殊在，掌镇压之威。故而，便被作为了’天界之门’的阵心，其内部，更镇压无数上古，乃至远古的鸿蒙之气。
作为持钟人，自然便可受到惠及。
鸿蒙起则灵气生。
故而当忘情川真正的修炼至第六层，拿到‘持钟人’的入场券后，穆惜反而不用与其他生灵去争抢这方天地仅存的那么点稀薄的灵气。
当然，初听这番理论的穆惜虽表示怀疑，但还是顺着瑞炎的思路去思考了一番。
并且不解，既然如此，那么破掉所谓阵心，推开天界之门，不就有灵气了么？
或者放出镇压在东皇钟内部的鸿蒙之气。
对此，瑞炎表示。
这两种办法，大抵会让这方天地，死的更快一点。
前者，你猜前人为什么要费劲巴力的堵上？
后者，既然是镇压，关在里面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持钟人之所以收益，是因为隔了东皇钟在。
一旦打开盖子，放出凶徒，先不管凶徒打算后面怎么报复世界，而持钟人作为某种程度上的窃贼，肯定会第一时间挂掉。
穆惜的唇抿的更紧了，十三年前，她初听瑞炎的说辞，觉得又多荒谬，十三年后的现在，她便觉得有多无力。
她用十三年无数次的试探，证明了一件事。
——“阿惜，你要知道，只要我开口，说的便一定是真的。而我说的，也一定是对的。”
而随着她的忘情川功法突破，精进，到如今，她真的感受到了瑞炎说的那个’罩子’，也感受到了这方天地的挣扎与哀嚎，似乎拼了命的想要自救。
甚至，她还感受到了，在这罩子后面，隐秘于黑暗，与浩瀚无垠中，更恐怖，无处不在的危机。
就如瑞炎所说，贸然打破，会死的更快。
想着，穆惜眼眸轻轻眨了一下，开口道:“好了，今日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小荧惑留一下。”
叶诺:诶？
待轻舞离开后，叶诺顿时更加手足无措起来，她搓了搓手，嘿嘿笑了两声:“师父留我，是有何问题询问？”
穆惜垂眸看着叶诺，没有说话。
就在叶诺以为还要沉默下去的时候，她听到了穆惜的声音，却在听清问题的时候，吓得猛的跳了起来，手指抖个不停的指向穆惜。
因为她听道穆惜说:“定位器与信号发射器是什么意思？”
一句“你也是老乡？”的问句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叶诺便瞬间冷静下来。
如果是老乡，至少是与自己一个时代的老乡，又怎么会问出这个问题。
“谁告诉你这两个词的？”
“瑞炎。”
见叶诺一脸震惊和激动，穆惜又缓缓道:“不要去找他，他不可能和你来自一个地方。”
叶诺指着穆惜的手更抖了:“你你你……”
穆惜目光在大殿里略微扫过:“这里很安全，只有我们两个人会听到，你可以放心说。”
见叶诺一脸惊恐，穆惜接着道:“我知道你约摸来自两千多年后，是当时阴阳家的天下行走。”说着，穆惜一顿:“哦，有可能，那个时候，已经不叫阴阳家了。”
“我也知道，舞儿是在两千多年后，你的时空里，与你结识，但那却只是一道离体的魂魄。”
见叶诺已经“你”不出来了，穆惜又抛出一个惊天炸雷:“因为是我送去的。”
叶诺顿时吓得连连后退几步，咽了咽并不存在的口水:“这两者都，都是一种一种仪器，前者它是……”叶诺快速，简练的向穆惜讲述了一下二十一世纪的定位器和信号发射器。
见穆惜听懂了，并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后，忍不住又后退一步，然后惊疑不定的打量着穆惜。
不是，大佬，你都这么牛逼了，直接嘎嘎乱杀就行了，为啥还要抓我一小卡拉米问话。
“这个，穿越时空也是可控的，那我……”
穆惜回过神啦，微微皱了下眉，半响才道:“东皇钟处镇压之责，其本身还有扭转时空之力。”
“舞儿出生之时，东皇钟不知受到什么影响，或许是我，或许是她自身出现了一些异常。”
穆惜盯着叶诺看了半响，才是缓缓道:“你应当知道，舞儿是八主阵心。”
叶诺点了点头:“是。”
“瑞炎告诉我，有一群人在很久之前，给这方天地，扣了一个罩子，自此三界不通，灵气渐衰。千年之前，有人掀开这个罩子的一角，送出去了最后一批人，然后将罩子定死。”
“但他们这么做，都是为了救这方天地。”
“而八主，就是这个罩子的八根钉子。”
“其中最重要的那个，被称为阵心，连接着剩下的七人。”
“只有八主出现的时候，罩子才能被打开。这也是，影夜为什么会紧盯着你们不放的原因。”
“而也正因为你们是这个罩子的阵眼，因此也受天地馈赠与喜爱，往往会是那个时期，最优秀的一批人。”
“但既然承受了这份馈赠，命运自然也为你们写好了需要收取的报酬。”
“你们的使命，便是护住这个罩子，或者，更为准确的说，是这方天地。”
叶诺再次咽了咽并不存在的口水:“不错，这也是后世中，我所知晓的全部。”
穆惜点了点头:“看来以后，需要将这些收录在典籍之中，传于后世。”然后才是接着道:“二十一年前，舞儿出生之时，我便若有所感，但那时我只知八主，而不不知道罩子。”
“因此，在察觉舞儿便是阵心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能不能强行将八主换人。”
“魂魄不全，命星便难明。”
“这是我的第一次尝试，以阴阳家的离魂咒印和锁魄咒印，利用东皇钟周身混乱的时空，送到了，我能感知到的，最远的地方。”
叶诺瞪大了眼睛:“两千多年后。”见，穆惜轻轻点了一下头，她才是又问道:“那我呢？”
“算是等量交换吧。”
“你的意思是，因为你送过去了一道两千多面前的魂魄，那便变也会送来一道魂魄？”
穆惜却摇了摇头:“舞儿过去的只有一魂一魄。既然等量，过来的自然不会是一整个灵魂。”
“况且，像这种钻空子的行为，舞儿的一魂，只要被感知到，一定会被送回。”
叶诺点头，懂了，偷渡被抓后，肯定是遣返。
那自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