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最后到底是没留下用膳。倒是让谢青梓松了一口气。
圣上这头一走,那头卫泽倒是一下子就松散起来,神情也不似方才冷峻正经。反倒是侧头微蹙眉问卫皇后:“陈妃最近还老实罢?”
“到了这个地步,她也没什么老实不老实了。”卫皇后笑笑,神色却是冷淡。继而又将话题转移开去:“今儿叫你来,倒是我们听说了一桩事儿,特地想打听打听。”
卫泽一听这话面上就浮出了淡淡笑意来,了然颔首:“是鄂王的事儿?”
谢青梓也是笑起来:“看来果真是问对人了。快说说,难道鄂王真被打了?“
瞧着谢青梓和卫皇后都是一脸好奇的样子,卫泽便是越发笑意盛了几分。不过仿佛是故意卖关子,他却是笑道:“说书也要收润口费,不知姑姑和青梓打算给多少?”
谢青梓和卫皇后都是被卫泽这话给逗笑了。
卫皇后白了卫泽一眼:“还敢收润口费,讨打是不?”
卫泽倒是没再卖关子。只将事情直白的说了:“是叫人打了,我叫人打了的。伤都在明面上,都是疼得厉害那种,不过也并不碍事儿。姑姑放心,他不敢追究。“
他就是要这种效果。李润纵知道了是他叫人做的又如何?偏叫李润有苦说不出,疼到他长记性才好。
谢青梓被卫泽这股子轻描淡写偏又叫人觉得霸气无匹的话给镇得好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心里头却是只觉得痛快:李润这样的人,到底要让他吃些苦头才痛快呢!
卫皇后笑着摇头,却也并没有多说。显然心里头也是差不多的感受。
晚膳时候,卫皇后自还是将那荼蘼酒开了一坛子。饶是谢青梓不胜酒力,也是忍不住喝了一小杯——春日里的荼蘼花开到最盛的时候将荼蘼花摘下来,然后悬在酒液之上,密封几日,待到花的香气都是融入到了那酒里,这才将花包取出,将酒坛子细细密封好。如此香气经久不散,一开坛子便是仿佛又到了那荼蘼花架子底下,感受着春光烂漫之景。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临走的时候谢青梓整个面颊上都似乎是染上了一层胭脂,红得像是三月里娇艳的桃花瓣儿。只这么一看,就只让人觉得娇媚怯懦,忍不住想去触碰。
卫泽喝了三四杯,也不见半点异样,反倒是只笑着牵着谢青梓慢慢的往外走。
谢青梓只觉得身上都是有些燥,便是不肯披着披风,只想让风吹一吹,好让脸颊上的温度降下来。
卫泽既是有些无奈又是有些好笑:“胡闹什么,小心明儿风寒了。”
一面说着,一面先松开了她的手,细细的将她的披风系上。
谢青梓不乐意的哼哼了两声:”有些热——“
“一会儿开着窗罢。”卫泽的语气里承载着无尽的宠溺味道,几乎是让人恨不得要一头溺毙在其中才好。
“那好吧。”谢青梓虽是应了,却是语气有些委屈。
卫泽看着谢青梓像是撒娇的喵儿一般,只觉得心里痒痒得厉害。蹭了蹭她柔嫩的面颊,他心底却也是奇异的只觉得满足异常。轻叹一声,他忽是觉得不想再等下去:“青梓,过两****便是请姑姑赐婚,可好?”
谢青梓虽然是饮了酒,可到底也没彻底昏了头,听了这话倒是吓得脑子都是清净了几分:“怎么忽然就说这话了?不是说要等到开了春——”
“只先定下来罢了。”卫泽牵着谢青梓的手继续往前走,语气却是再理所当然不过。不定下来,他始终不安心。况且,只要是定下来了,他和谢青梓的亲昵举动,便是再不必克制。甚至连触碰她的脸颊都是要小心翼翼。唯恐吓坏了她。
心头微微一动,他随后便是蹙眉,忽然认真的问:“还是,你不愿意?”
谢青梓被卫泽这话问得一愣,随后她便是一下子住了脚。然后她面上便是露出了一丝恼意来。她仰头看住了卫泽,眉心微蹙:“为什么会如此想?”
她怎么可能不愿意?
卫泽看着谢青梓这般状态,倒是忽然又笑了,这傻丫头明显是醉了。自己在这儿胡乱计较什么?
“咱们上马车再说罢。吹了风仔细头疼。”卫泽无奈叹了一声,只觉得自己也是傻了。方才竟像是脑子抽筋儿了一样的问出这样的问题来。更竟是惹恼了她。
谢青梓抿着唇角跟卫泽上了马车,却是只觉得委屈莫名:“你胡说。”
看着谢青梓气鼓鼓睁着眼睛,一双眼睛里却是水汪汪的酝着水一般的样子,卫泽心头发痒,便是再忍不住俯身就亲了上去。
荼蘼酒的香气似乎都还沾在那唇瓣上,引着卫泽忍不住的反复品尝。
谢青梓微微挣了一下,最终却还是沉溺了进去。睫毛扑闪的颤了颤,最终还是合上了。眉间也是松缓开来,只被动承受着卫泽带来的这些肆虐。
最后分开时,谢青梓不由得都有点气喘吁吁。面上娇艳颜色又添了三分。只是再看卫泽时,却仍是恼:“你冤枉我。”那气鼓鼓的样儿倒是将卫泽又逗笑了。
“我若不愿意嫁你,又如何会与你这般亲近?倒是你,难道占了便宜,倒是反而就后悔了?”谢青梓也是气恼,说话也是全无章法起来,只想到什么说什么。
卫泽此时终于是彻底意识到:这小丫头怕真是醉了。
一时不知该是哑然还是该好笑,最终只蹭了蹭谢青梓的唇瓣儿,然后纵容道:”是是是,却是我的不是。是我冤枉你了。是我不好。不过,青梓你可愿嫁我?“
最后一句,卫泽却也是问得认真又温柔。
谢青梓却是嘟着嘴不说话,只将手忽然举起放在了卫泽的面前:”你瞧,这是什么?“
白皙的手指上,那一颗猫眼石的戒指分外的明显。
卫泽一挑眉,却是不大明白谢青梓的意思。
谢青梓轻哼一声:”若是我不愿意,我****戴着它做什么?戒指上,刻着什么字?“
“青青梓木,吾心悦之。”卫泽低声念出,眼睛诚挚的看着谢青梓。他声音低沉有力,带着一股成年男子特有的磁力,仿佛将人心都是狠狠的磨蹭了一番,让人止不住沉溺。
而卫泽如此,又更有一番深情款款之感。
谢青梓将手放在卫泽的手心,也同样是和卫泽对视,而后莞尔一笑:“卫泽,我亦是心悦于你。朝朝暮暮,年年岁岁,直至白头。”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谢青梓说完这番话,却也不知哪里来的胆子,便是轻轻一凑,登时她的唇瓣便是如同蜻蜓点水一般,在卫泽的唇上一印。虽是触之既分,可卫泽却是只觉得……异常的震撼。
他知道谢青梓今儿是喝醉了。不然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事儿来。换做平日,她早羞得说不出话来,更是矜持绝不会做这样的事儿。
可即便是醉了,他也知道谢青梓说的这一番话却也是再认真不过的。
“傻丫头。”卫泽将谢青梓揽入怀中,深深嗅了一口她身上的气息,而后才又轻声道:“我们必会年年岁岁,直至白头。”
“嗯。”谢青梓轻应了一声,窝在卫泽怀中轻声解释:“我方才只是惊了一跳。并非不想嫁你。”
卫泽闷笑:“嗯,我知道青梓想嫁我。”
被这么打趣一句,谢青梓陡然便是又反应过来——自己这样说,岂不是在承认了她想嫁他?几乎是一瞬间,她就不由得涨红了脸,而后轻轻啐了一口:”谁稀罕嫁你了。“
卫泽却是没再说话。
谢青梓也是同样的不出声了。
二人静静靠在一处,享受着这静谧温馨。都是盼着这样的情景能一直维持下去才好。
直到到了谢家门口,两人却也仍是舍不得放手。
卫泽轻笑一声,到底率先松开手来:“回去喝一碗醒酒汤。不然明儿头疼。另外婚约的事儿,我来操心即可。”
谢青梓听着卫泽的这意思,倒是真要将婚约定下来。犹豫了片刻,她到底是没多说什么——卫泽想娶她,可是她却也是同样想嫁卫泽的。
不过,也不知卫皇后会不会同意?
卫泽又吩咐了竹露记得熬醒酒汤,这才叫竹露扶着谢青梓回去了。他则是待到看到谢青梓进了大门再瞧不见了,这才又回了陆家。
谢青梓回了自己院子,才知道谢栩已是来了又回去了。一面打发人去给谢栩说一声,她一面叫人准备热水沐浴。那荼蘼花酒喝着甜丝丝香沁沁的,可是实际上这会子她才知道,原来后劲儿如此大。
除却之前的影响之外,如今头也是隐约疼了起来。
荷香有些责备竹露,竹露却是无奈:”就喝了一杯,谁知就如此了。只盼着别影响了明日才是。”
荷香瞪了她一眼:“胡说什么呢?”
不过,许本就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第二日谢青梓便是爬不起来了,头疼不说,还浑身都是发软。俨然是中了风寒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