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回了家,陆老夫人却是按捺不住的开口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皇后娘娘到底与你说了什么?”
卫泽听了陆老夫人这话,倒是微微皱了皱眉:“姑姑竟是留你单独说话了?都说了些什么?”
卫泽明显却是有些紧张,显然也是对于此事儿十分不放心。
谢青梓抿唇一笑,侧头看卫泽:“这么紧张做什么?皇后娘娘那般好,难不成还能吃了我不成?”
卫泽咳嗽一声,“不过是一时情急罢了。”心却是放了下来听谢青梓这样说,那么显然就是她并不曾被卫皇后如何刁难,而卫皇后也没说什么不好听的话。
如此,可不就是放心了么?
卫泽倒是难得这般的做派,谢青梓看在眼里只觉得有趣,不过也并没有再继续卖关子,只笑道:“娘娘觉得我阅历不够,便是让我去她身边学一学如何为人处世。“
这话一出,登时卫泽和陆老夫人都露出了诧异之色来:卫皇后如此,意思是什么他们自都是明白。可是为何卫皇后却是这样容易就答应了?
这一点自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故而两人都是看住了谢青梓。只等着谢青梓仔细说说。
然而谢青梓怎么好细说?那些话让她在卫皇后面前说说也就罢了,若要在卫泽面前说,那却是万万不能的。不然只怕话没说完,她倒是先羞死了。
故而当下她只笑了一笑,而后道:“这事儿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我恐怕就要每日进宫去了。”
她这样说,卫泽和陆老夫人也就只当是卫皇后看在卫泽面上,要仔细的培养培养谢青梓,好让谢青梓将来能堪当重任。倒是猜不出里头那么多弯弯绕绕,而更不知谢青梓到底又付出了多少,主动争取了多少。
陆老夫人感叹了一番卫皇后对卫泽的疼爱之后,便是又欢喜笑道:“不过这却是天大的喜事儿。既是有这样的机会,你可不能辜负了。能跟在皇后娘娘身边学,对你是再好不过的。”
就是对卫泽也是极好。不过这一句话,陆老夫人却是并不说出口。
卫泽也是这样想的,不过却只是觉得谢青梓若是能在卫皇后跟前待一段时间,纵然是没学到了什么,却仍是极好的。至少将来说闲话的人却是要少许多。
当然以谢青梓的聪慧要强,想来也不至于真半点学不到什么。
而他想得最多的,倒也不是这些,而是……谢青梓若是单独进宫出宫,他却是不放心,所以……
“每日我们一同出门罢。横竖也顺路,下午我若是得空,我便是与你一同回,若不得空,我就叫人去接你。”卫泽最后说了这么一句话,倒是半点儿也不容反驳的架势。
卫泽心头还想:倒也是单独相处的好机会。
此时此刻,他倒是全然忘了还有谢栩这么一个人了。
谢青梓微有些不好意思,忙道:“让三郎送我就成,你那么忙”
“三郎也是累得不轻,还是让卫泽来吧。”陆老夫人却是个不嫌事儿大的横竖卫皇后那儿都是默许了,还如此。将来还怕谢青梓进不了卫家大门,嫁不了卫泽?只要是不至于现在就生米煮成熟饭,那倒也是没什么。
那些订了亲的男女,逢年过节,一同出去郊游踏青,赏花赏景的难道还少了?
陆老夫人乐呵呵的想着这些,倒是将这事儿一锤定音了。
谢青梓犹豫片刻,到底还是没反对她自也是想能多和卫泽说几句话的。虽然路也不算长,可是总也能多些时间相处。
谢栩回来后,谢青梓倒是还没和他说起自己要每日进宫去卫皇后跟前的事儿,倒是那头大老爷谢昀又叫人过来请他们二人过去。
谢栩目光微闪,只按住谢青梓:“阿姐既是头疼,便是好好养着,不必劳动了。我过去一趟就是了。”
谢青梓听了,知道谢栩这是自己找借口好回避开大老爷呢,当下便是垂眸应了一声:“那若有什么紧要的事儿,你再来叫我。”
谢栩当即便是走了。谢昀派来的人还有些迟疑开口:“大姑娘”
“阿姐身子不舒服,我过去就行了。”谢栩冷冷一眼斜睨过去,无端端倒是露出几分威严凌厉来,倒看得人有些心惊。
最终到底谁也没敢违背谢栩的意思。
不过谢昀看着只谢栩一人过来,自是脸色也都几乎黑了一大半。
谢昀冷冷的看了一眼过去叫人的婆子:“怎么,她如今竟是架子这样大,连我都是不放在眼里了吗?“
”阿姐身子不舒服,我便是让阿姐先歇着了。有什么事儿,父亲跟我说也是一样的。如今府中就咱们两个男人,自是咱们两个商量。阿姐是女流之辈,这些事儿却是不该叫她操心。”谢栩语气平平的解释了一番,丝毫就看不出任何的诚意来。那样子,反倒是透着一股子的挑衅来。
至少,在谢昀看来却是实打实的挑衅。
谢栩却也不在意,只看着谢昀,客客气气的问:”父亲叫我来到底是有什么事儿?我今日差事上有些事儿不明白,还想再问问卫大哥。所以还是早点回去才好,不然只恐怕时间不够。“
谢昀微微皱眉:”什么样的事儿却是与我说说,我难道不能与你解惑?我毕竟也是朝廷命官“
“锦衣卫里头的事儿如何好外道?自还是问卫大哥得好。其次,父亲以前也不曾指点过我,如今又久不办差不了解京里的局势,所以还是算了吧。”谢栩语气还是客客气气的,不过里头的疏远和那么一丝丝不甚明显的嘲讽,却是叫谢昀几乎要气了个仰倒。
“你这是在责怪我不成?”谢昀厉声斥道,还想着用做父亲的威严来压住谢栩。
然谢栩哪里又会因为这个在意或是害怕?不过是只觉得好笑罢了。他也真的是唇角讥讽的翘起露出了笑来:“父亲觉得我是在责怪你?那我倒是真也有些怨言。”
顿了顿,他几乎笑出声来:“原来父亲也知道那样我会心有怨言。”
谢昀看着谢栩如此,竟是忽然无言以对还能说什么?自是什么也不可说了。谢栩怨他这个事儿,他虽然也曾猜想过,但到底没太往心里去,而如今被谢栩这般说出来,他也只觉得心里像是被堵住,连同辩解的话也是被堵在了喉咙里。
“父亲到底是所为何事。”既是连那样的话也都说了,谢栩倒也是没再遮掩自己的不耐烦。
谢昀纵是心头不痛快,却也仍是只得压下,故作什么也没发生,和和气气道:“我想复辟,却也不知该如何做才好。你如今在锦衣卫,不如帮我打探一二。”
天底下要说哪里消息最为灵通,自然是锦衣卫所里头了。
谢栩听了这话就笑了,反问了谢昀一句:”那父亲还要不要我疏通疏通,让你官复原职算了?“
一听这话,谢昀倒是也没多想,只以为是真有机会,当即只是喜出望外:“还有这样的路子?那自是再好不过了。需要多少银子,你只管去管家那儿领就是”
谢栩霍然起身,冷冷的看住谢昀:“事到如今,父亲还在异想天开?别说我没有这样的路子,就算是我有这样的路子,父亲也不如好好想想,到底是凭什么?”
谢昀一下愣住,随后脸色黑如锅底:“我是你父亲”
“我倒是宁可没有这样的父亲。毕竟,我还从未听说过哪家人,竟是将自己的嫡子嫡女弃之不顾,只匆匆顾着自己逃命的。”谢栩冷冷说完这么一句话,最后又放下一句狠话来:”阿姐的婚事你也别想再插手。不然别怪我撕破脸。鄂王府又如何?我就不信了,真闹大了,他们就不怕。”
谢栩也是真动了狠意。
他面无表情的想,卫泽说的果然是对的。有时候,了别人脸面,不过是了别人蹬鼻子上脸的机会。倒不如一开始就干脆不脸面,至少自己痛快些。丑话说在了前头,自然也更是让人知道自己底线在哪里,叫他们轻易不敢触犯。
“父亲在家中颐养天年也没什么不好。何必再回去吃苦受累?横竖儿子总归会赡养父亲的。”谢栩冷冷淡淡的说完这一句,便是拔腿就走。
“她委身与卫世子的事儿,难道我竟是不知?你也告诉她,若想留些脸面,便是叫卫泽来见我一面。”谢昀也是发了狠,忽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出来。而不巧的是,他们父子二人此时心里头想的事儿,倒也是一模一样的。
谢栩猛然顿住了脚,然后目光森冷的转过头来,几乎咬碎了一口牙:“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饶是谢昀也算是见过不少世面,经历许多。可是此时,他仍是被自己的儿子这般模样吓得心中猛然一寒冷。只觉仿佛浑身都是被冬日的雪风吹过,登时寒冷入骨。
谢栩一步步折返回来,却是怒不可遏:“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