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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输赢

    直至此时,卫泽才算正视起了沈慎来。

    随后,他的目光从沈慎那显得特别偏执疯狂的面上,落到了沈慎手中的那一张薄薄的纸来。饶是卫泽,此时也是心里头不由得有些复杂。

    不过最后,他又重新将目光挪回了沈慎的面上,语气也是郑重起来:“你是认真的?”

    “你以为我沈慎,竟是那般不讲信用之人?”沈慎讥诮一笑,随后傲然道:“你放心,纵是没有婚书,我一样能赢了你,一样会让青梓嫁与我。到时候你便知,你却是从来不如我的。”

    沈慎这话倒是让卫泽禁不住又笑了,也并不伸手去接那婚书,只是淡淡一笑:“你醉了,我只恐你会后悔。”

    卫泽如此说,便是让沈慎登时恼了起来,他灼灼的看住了卫泽,冷声道:“你特意羞辱与我,无非就是为了让我与青梓退亲罢了。如今心愿达成,倒是又装起了好人。我又如何会后悔?卫泽,只要你不威胁青梓,不使那些卑鄙手段,你以为,她又能越过我去?“

    卫泽笑出声来,随即一摇头:“你却是说得对,我如今心愿达成,又何必装好人?”说完了这话,他也再不犹豫,只伸手去拿那婚书。

    然沈慎却是猛然一抬手,颇有些戏弄一般让那婚书和卫泽的手擦肩而过。而后,他看着卫泽道:“你还没答应我的要求。”

    卫泽垂下目光,然后反问:“你又有何要求?”到仍是轻言细语,并不见半点的不耐。这对卫泽来说,却是罕见:毕竟卫泽从来就不是个好脾性的人,之前谁若是敢戏弄他,倒是要先想想自己是不是不想要性命了?

    沈慎却是并不自知,许是果真醉得厉害,又或许是只在装糊涂。他捏着那张婚书,缓缓露出一个笑来,却是和平日里温和的那种笑意并不相同,反而是透出了一股的张狂偏执:“我说了,你不许趁着我不在京中,便是威胁青梓,叫她不得不从了你。也不可用卑鄙手段——”

    “我卫泽虽是小人,倒也不至于要用这样的手段去欺骗女子。”卫泽神色冷下去,几乎是有些微寒的说了这么一句话。纵是他骗天下人,可谢青梓也决不在那一列人之中。

    “你发誓。”沈慎却是不信。

    卫泽终于彻底失去耐心,语气再不复温和:“既是不信,那便是请罢。纵然有这婚书,我要娶她,谁还能拦不成?“

    他说这话倒也不全是张狂,而是实话实说——以他现在的身份,他若说要娶谢青梓,还真的是谁也不敢说一个字的废话。他是不仅仅是锦衣卫所的千户,更是卫皇后唯一看重的侄儿,更是在军中威望颇高的卫将军!而京师此番叛乱之后,他虽明面上没长了身份,没多了称号,可是谁不知道,他的权力已算得上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圣上不会拦,反倒是会勒令旁人绝不许提此事儿。就是官媒那边,也只能三缄其口,继而销毁存档。如此一来,那婚书,到底还有什么用?

    之所以在意,也不过是因为谢青梓在意罢了。也不过是因为不愿叫谢青梓为名声所累,以至于郁郁寡欢罢了。

    沈慎不过是一介书生,连个官身都不是,倒是还在他跟前借酒发疯了起来。

    沈慎到底最后还是由于一番,只将婚书重新递给了卫泽:“我信你一回。你若敢违背,我就算追你至天涯海角,我也必会来找你讨个公道!”

    卫泽听着这话,心里头倒是有些微妙。不过最后只付诸一笑。公道?沈慎竟是还有脸说公道。

    婚书不过薄薄一张,卫泽甚至连看一眼都不曾便是直接放进了收着宝石的匣子里,而后又道:“我会转交青梓。”

    “别忘了我们的赌约。”沈慎提醒一句。

    卫泽斜睨沈慎,目光冷淡:“你且放心,一年罢了,我等得起。”顿了顿,却是又哂笑:“只可惜,你却已是输了。”

    沈慎只当卫泽不过是逞口舌罢了,也并不往心里头去。当下只颇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那收着宝石和婚书的木盒子,随后便是起身往外走。只是走时,却是早已经不见之前的醉意,反而背脊挺直仿佛不曾喝过酒。

    卫泽心中如同明镜高悬,哪里有不明白的道理?当下只凉薄一笑,而后便是道:“我却不起身送你了。”

    待到沈慎走到门口,他这才低声嗤笑:“在你心中,青梓究竟算是什么?”连这个都不明白,竟还与他打赌——如此可不是一开始就输了么?能拿出来做赌注的,可见心里头到底不够珍视郑重。所以他才说沈慎自私。

    看似谦谦君子玉树临风光明磊落,可是实则呢?口中只说着山无棱和沧海桑田的誓约,可是一转眼……

    看了一眼那盒子,卫泽最终又是一声嗤笑。

    而沈慎听了这话,背脊虽微微一僵,却是到底也什么都没说,更不曾回头去。只是这般的走了。虽仍是满身酒气,可是眼底却是灼得吓人,半点酒意也不曾有。

    第二日,卫泽出城时,沈慎却是并未出现:回去之后,到底是又喝了一些,最后将他自己灌了个酩酊大醉这才作罢。

    沈慎一路回京,也不过是用了两日罢了。日夜兼程也不必提说,只说这头回了京师,他这才算是放了心,进宫交差之后便是打算回陆家去。

    却不料卫皇后却是请他过去。

    卫皇后瞧见了卫泽那风尘仆仆的模样,立时便是瞪了他一眼,而后只责怪:“这么急着回京做什么?难不成竟是一刻也等不得了?”

    卫泽露出一点浅浅笑意:“的确是一刻都等不得了。只恐回来迟了,姑姑您担心。”

    卫泽如此嘴甜,倒是叫卫皇后还愕然了片刻,最后看着他一笑故意打趣道:“我竟是不知,今儿太阳原来是从西边出来的。”

    说完这话,倒也没再继续打趣,只说起叫卫泽过来的正事儿:“今儿叫你过来,倒也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因为铁衣回来了。”

    卫泽一愣:“铁衣回来了?”

    “嗯,你们小时候感情便是好,知道你们多有联系,便是这才叫你来。”卫皇后让人将一直在耳房喝茶的霍铁衣带过来。

    霍铁衣只比卫泽小两岁,当初去军中,倒也是他们一起去的。只是后来卫泽回来了,霍铁衣却是一直留在军中。而且,他后头又自愿去了西边——西边紧邻着草原,那些游牧部落却是骁勇善战,每年滋事不断,大大小小的战役更是从未停过。

    霍铁衣却是一直都不肯回来的。所以故而此时他突然回来,倒是也让卫泽惊讶了片刻:“铁衣回来了?”

    “泽哥。”卫泽话音未落,就听见了记忆之中那熟悉的略显得有些沙哑的声音。这样的声音,不是霍铁衣又是谁?

    卫泽转头,饶是他素来冷淡,此时也是一下子有些激动起来。甚至是不由得伸出手去,用力的握住了霍铁衣伸过来的手,然后用力一拉,随后拍了拍已是和他一般高,却是显得更为壮硕的霍铁衣。

    一拍之下,只觉得手掌之下的肉紧实有力,仿佛演示雕刻一般。

    卫泽一笑:“看来你这么多年,倒是没歇着。”

    霍铁衣的面上,有一条横亘的刀疤,此时微微一笑却是显得越发狰狞了起来——不过他自己却是并不在意,只仍是笑道:“如何能歇?”

    卫泽自是明白其中的意思:在军中,歇一歇那可能下一次再打起仗来,就要要命了。

    “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先锋官,还不肯停手?”卫泽如此问了一句,随后又道:“此番回来,却可还打算走?”

    霍铁衣摇头:“我不走了。这两年,我也得了一些消息,却是打算做一件早该做的事儿。”

    卫泽点头:“我会助你。”语气却是不容反驳。

    霍铁衣面上露出几分感动,却开口就是拒绝:“这事儿,泽哥你却是别插手才好。”一则是怕连累,二则也是他想自己做成此事儿。

    倒也不必霍铁衣多说什么,卫泽便是已明白了他的意思,当下点头:“若需要帮忙时候,只管说。”意思是,轻易他不插手,可是真到了紧要时候,却也是不会袖手旁观。

    卫皇后在旁边看着,倒是露出了几分笑意。末了忽出声打趣:“我当年还和她说,若是我有儿子或是女儿,必是找她做亲家。她当年倒是还应下了。如今我虽没儿子,可是卫泽却是如同我亲生一般。只可惜你们却竟都是男儿。不然的话——”

    听着卫皇后这话,卫泽和霍铁衣一时之间都是有些无奈。咳嗽一声,卫泽岔开了话题:“铁衣回来,却也是不方便住在宫中。他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就先跟着我罢。过两****命人与他收拾个宅子出来。”

    卫皇后自是不会拦着,也知道他们二人多年未见,必是有许多话说,当下便是摆手:“去罢去罢。”

    不过卫泽如今自己都住在陆家,故而只能将霍铁衣领回陆家去——在回去之前,他倒是也打发了人先回去说了一声。

    陆老夫人和谢青梓听闻这事儿,都是惊诧,随后一个忙去吩咐厨房准备酒菜,一个忙去叫人收拾屋子出来。倒是忙了个团团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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