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谢青梓这话,陈姨妈却是微微一笑,而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谢青梓,末了才又道:“你这话自是对的。可是谁说又要告诉别人了?这事儿只要不让旁人知晓,那倒是也都是不打紧的,不是吗?”
陈姨妈这话的意思,却也是再明显不过了。
谢青梓没想到陈姨妈竟是也想着走自己这条路,然后与陆家牵上关系。而且还动了这样的心思……陈姨妈的意思,就差几乎是想让陆老先生将考试题目告诉沈慎了。
平心而论,陈姨妈这样的心思却也仿佛是没有什么错的。一个母亲为自己的孩子着想,又有什么错呢?可能唯一的错,便是不该如此想走捷径。
其实要说以沈慎的品行,自是不愿意的。可是陈姨妈……
陈姨妈看了一眼大太太,又笑看了一眼谢青梓:“陆老夫人不是说十分喜欢青梓么?既是如此,那么想来若是青梓去说这个事儿,陆老夫人那头必也是没问题的。毕竟,如此却是再好的事儿不是么?别说慎哥儿,三郎也能走这样的路子。咱们两家纵然什么稀世奇珍拿不出来,可是咱们总也能拿出些东西的。只要陆老夫人说一声——”
大太太的神色竟是瞧着有几分意动了起来。
谢青梓看着这般情景,便是不由得出声唤了一声:“母亲!”
大太太回过神来,倒是压根儿就不敢去看谢青梓了。只觉得是莫名的心虚。
而这个时候,一直不吱声的谢青蕊却是忽然笑了一声,然后轻声细语道:“其实我倒是觉得这个法子却是极好的,若我是阿姐,倒是必定就去求一求陆老夫人了。慎表哥若是考上了,最享福的不还是阿姐吗?而且此事儿三郎也是能得利的。”
谢青蕊这样一说,倒像是谢青梓完全就是个无情无义的人,连自己未婚夫也是不肯帮扶一把。其中煽风点火的意味,却是再明显不过了。
谢青梓看了谢青蕊一眼,谢青蕊便是微微挑了挑眉,倒是颇有些挑衅的味道。
谢青蕊这样做,却也是让谢青梓还真没招。毕竟,若真做了什么还好,倒是还可以反击。可是这么几句煽风点火的话,既是不能让大太太做主,更也不好打嘴仗似的反击回去。
谢青梓有些恼得咬牙,却也是明白此时也并不是计较的时候,最后便是索性干脆不去理会,只沉声开口道:“话是这么说,可是到底却也是不合适。义祖父却是刚正不阿之人,他绝不会这样做的。我若开口,只会让彼此都难堪的。”
谢青梓这话却也是不盼着能让陈姨妈改变主意——陈姨妈的性子,她也是了解的。
这话最主要的,是说给大太太听的。只要大太太不答应不松口,那么陈姨妈说破天去也没用。她倒是不怕陈姨妈怎么想,她只怕大太太多想罢了。不管大太太因为这个责怪埋怨她,又或是因为这个事儿和她生分了,她都是不愿意见的。
大太太最后虽是最后没松口,不过实际上却是多少有些心动。故而纵是当着陈姨妈的面儿否定了这个法子,背地里却还是偷偷的问谢青梓道:“你觉得你姨妈说的事儿却是可行不可行?”
谢青梓没想到大太太如此上心,当下便是皱了眉头。不过却也是了解大太太的性子,而后便是又按捺下心头情绪,松开眉头后只轻声问大太太:“这件事情母亲果真动心了?”
大太太微微有些不自在,可是想了想谢栩,到底还是叹了一口气承认了:“这件事情我觉得,倒也是未必不可行,毕竟哪有人不爱财的?你只要去打探打探陆老夫人的意思就行了。说不得,也有别人想走这条路子呢?”
大太太越说倒是越自然了几分,仿佛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之后,便是整个人都是理直气壮了起来。
谢青梓几乎是有些无奈,当即苦笑一声:“母亲您仔细想想,当时义祖母是怎么说的?若真她有那样的意思,就不会将话说得那样死了。”
可大太太却俨然是病急乱投医的认了死理:“可是人总归都是爱财的——”
“母亲,三郎自己是有真材实料的。何必走这样的路子?要知道,这样的事儿一旦真让人知道了,那就是终身都不得入仕了。咱们何必冒这个险?”谢青梓耐心的解释,末了又怕大太太惦记着,便是又叹了一口气:“陆家除了义祖母他们夫妻二人,却是再无旁人。义祖母他们要那么多银子又有什么用?真要说银子,陆家的银子难道还能花的完?”
这话却是大实话了。别说按照现在这样花不完,就算陆老夫人夫妻两花多少扔多少,那也是花不完的。
所以,财帛动人心这话却是再不适用的。
谢青梓话说得这般明白,倒是又将大太太的心思拉了回来。大太太迟疑着说了一句:“可是咱们都不说,旁人又怎么会知道——”
“锦衣卫是什么本事,难道母亲都忘了?”谢青梓便是这般说了一句。
于是大太太叹了一口气,倒是也不说什么话了。
可是谢青梓却也是根本就没有放松下来——若是陈姨妈再来撺掇几句,大太太必是会动摇的。所以自还是得想个法子将陈姨妈的这个念头打消了才好。否则的话,只怕这个事儿还真就是无穷无尽了。
谢青梓回了飞花院后,倒是认真的想了半晌这个问题。
双云如今过来这边,倒是人生地不熟的,也是没什么事儿可做,反倒是每日闲着了。此时瞧着谢青梓这般的样子,便是笑着道:“主子可是为了三少爷的事儿在焦心?”
双云这样一问,谢青梓便是笑了一笑,叹了一口气:“可不是要焦心么?”本来虽是要紧的事儿,可也是再简单不过的。谁知道竟是弄成了这般。自是要焦心的。
双云便是建议道:“其实在奴婢瞧着,老夫人给的建议也是没什么。世子爷虽然看着冷,可是实际上却也是极热心的。每次有了什么好东西,也都是记得给主子您的。主子您说什么,世子爷也是从不曾说什么的。”
谢青梓听着双云一个劲儿的夸奖双云,登时便是不由得一笑:“难不成他竟是给了你什么好处不曾?怎么竟是说这样多的好话?”
双云抿唇一笑:“不过是不愿意主子这般愁眉不展罢了。再说了,主子也不需要做什么,又何必这般纠结迟疑?”
谢青梓叹了一口气,倒是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双云见谢青梓这样,倒是没再说什么。只是安静的在一旁服侍谢青梓。
谢青梓最终倒是想了一个法子。而后又想了一遍之后,便是晚上悄悄的拉着谢栩说话:“你叫慎表哥过来,我有事儿跟他说。”
谢栩笑看谢青梓一眼,倒是笑得有些古怪。瞧着他那般,谢青梓伸手便是拍了他一下,虎着脸道:“胡思乱想什么呢。”
谢栩抿着唇偷笑:“是是是,却是我胡思乱想了。”
谢青梓懒怠和她多说,然后便是又和谢栩道:“说起来,这次我记得大郎和二郎也是要去考试的,怎的倒是没听见动静?你们天天在一处,不知听没听见什么?”
提起这个事儿,谢栩倒是沉默了一下,随后竟是有些不想说这个事儿一般:“这些事儿又有什么好说的,说些别的事儿才是。”
“这是怎么了?”谢栩素来就没有这样刻意瞒着她的,当即便是追问了一句。末了见谢栩竟是沉默着不肯说,便是更加的蹙眉了:“你竟是也要学着瞒着我了不成?有什么事儿你跟我说一声,我纵然做不了什么,也总归是知道。”
话说到这个份上,谢栩倒是憋不住了,便是抿了一下唇角,尽力轻描淡写道:“说起来,这件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大哥那儿没动静,没有提起这个事儿。想来还没决定好。倒是二哥,二哥每日都去了外书房,是父亲亲自教导的。”
谢青梓听了这话还有些不可置信:“果真如此?父亲他——”
谢栩苦笑一声,虽然眼底是一派落寞,面上却还是竭力的表现出了不在意的模样来:“这件事情倒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父亲教导他又如何?他比我大又如何?我总归是要超过他的,也会叫他明白,我和他之间,不只是嫡庶之差。”
只听这话,谢青梓哪里还有不知道谢栩心里头实际上是憋着一肚子火气的?当下她便是伸手拍了拍谢栩的肩膀,叹了一口气:“你也别将这个事儿放在心上……说起来,这事儿倒是也有我的缘故。若不是……”若不是一开始因为她大老爷怀疑了大太太,那么此时或许大老爷最心爱的儿子,应该是谢栩才是。
谢栩听出了谢青梓的自责之意,登时便是又怒又急,“这事儿和阿姐你又有什么关系?他既不喜欢我这个儿子,那我也就只当是没有这个父亲就是了!”